王氏刚走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书房外便又响起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
一小厮匆匆来报,“公子,夫人来了。”
话音未落,贺母已大步而入。
她素日最重仪态端庄,此刻却带着几分焦躁。
目光一扫,见儿子满身狼狈,脚边还有尚未收拾的碎瓷片,她低声问道,“怎么回事?听闻你表姨母来了,又气冲冲走了,闹出好大动静。怎么不来叫我?”
贺怀谦眼中掠过一丝不耐,知道瞒不过,索性直言,“儿子一时不慎,与姜明珊……有了些往来,被她撞见了。”
他话未说破,但贺母是过来人,瞬间便明白了那“往来”背后的意思。
她猛地变了脸色,手中丝帕险些掉落在地。
“荒唐!你这是私通!此事若传出去,贺家还要不要脸?”
贺怀谦眉心一拧,别开脸,仍强自辩解,“儿子自会想法子应付。”
“想法子?你能有什么万全的法子!”贺母忍不住低呵,“你表姨母不是个性子软的,她若豁出去闹起来,不止永宁伯府没脸,你的前程也毁了!”
她生生压下怒火,神色凝重起来。
此事,必须尽快处置干净。
次日,京城骤然风起。
王氏出手,又快又狠。
她名下一家客栈,位于燕、京通衢的关键之地,率先切断了与贺家的合作。
借口虽是账目不合,暗地里,却有消息传出,说是贺家钱庄资金不稳。
这一风声立刻在京城溅起水花。
贺家钱庄规模不大,做的却都是京中贵人的生意,最是看重稳妥。
短短两日,竟已开始传言,贺家账面亏空,钱庄银票可能随时兑不了现。
掌柜急得嘴角起泡。
这两日,钱庄的客人是平日的数倍,却都是来兑取现银的。
可前几日,贺老爷刚支走了大半库银,一时间,钱庄竟难以周转。
这一窘境,反倒坐实了外间的传闻。
众人皆道,贺家的资金要断根了。
连带着,一些商铺的往来也受了牵连,供应商纷纷催款,贺家账房日夜盘算,乱做一团。
贺怀谦却没急着处理这些麻烦,反倒日日奔波至那京郊客栈,行色匆匆,神神秘秘。
且看贺知章的反应,应是他亲自授意的。
夜色沉沉,贺怀谦一身常服,独自骑马,再次来到了这家客栈。
他警惕地四下张望片刻,而后闪身而入。
客栈外围立刻有人影无声散开,隐入黑暗中守着。
他没看见,不远处的密林中,裴砚舟正一身玄衣,掩在夜色中,冷冷注视着这一切。
这客栈平日里看着冷冷清清,裴砚舟从未过多留意。
王氏此番一闹,他才知道,这客栈竟是她的产业,还与贺家关系匪浅。
这几日,京中针对贺家的风浪,背后也没少了裴砚舟的推波助澜。
他原想看看,在这混乱之下,贺家会不会露出什么马脚。
岂料,贺家竟似对钱庄危机置之不理,反而全力扑在这小小的客栈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
裴砚舟眸色深沉。这客栈里,定然藏着比钱庄更紧要的秘密。
片刻后,墨风悄然而至,低声禀报。
“王爷,这两日我查问了往来京畿的商队,都说这客栈邪门得很。平日大堂用膳者寥寥,但客房却常年爆满,需提前许久打点才能入住。”
裴砚舟闻言,沉默不语,唯眼中掠过一丝锐利。
夜色浓重,将他的思绪悉数掩盖。
京城,贵妇圈内中,另一轮风声也悄然掀起。
不知从哪传来的消息,说贺家公子早有隐疾,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还有人顺藤摸瓜,说他惯会欺骗良家女子,德行有亏。
贺夫人这几日正闭门苦思,要如何料理姜明珊这桩糟心事。
苏莹月那边还未解决。好在自己寿宴那日,她便随兄长一起回去了,不至于整日在她耳边吵嚷。
还有个林姝儿,不知不觉生了个孩子,自己才知道有这么个人。眼下,这孩子的身份也成了问题。
她心烦意乱,几日未出门,自是不知京中那些传闻。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