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节,到了晚上,天还有些阴冷。
街上行人脚步匆促,眉目皆是不安。
近几日,京中接连出现了几桩怪事。
先是城中几处破庙里,那些早已蒙尘的铜像,忽然在晨光中裂开。
皆是先从额头中央出现细微裂纹,然后便如血丝般蔓延全身。
夜宿在此的乞儿们先发现了,个个惊得汗毛直竖,低声议论。
“怎会如此?莫非天有异兆?”
“城隍显怒,必有冤债未解!”
此事顺着乞丐们的嘴,如跗骨之蛆般,一日之间传遍了京中各处。
且越传越邪乎,添油加醋之下,那些破庙竟成了冤魂显化之所。
不少人听说,特意前来围观,还有人跪地烧香。
一时间,破庙倒显出几分往日的热闹。
过了两日,城西一口已有百年历史的古井,也出现了异兆。
井水平日清洌,可那日竟在晨雾中泛起血色光泽。
如火焰般翻滚,似有冤魂涌动。
一个挑担卖早点的货郎恰巧路过,只瞥了一眼,便吓得魂飞魄散,“哐当”一声扔了担子,连滚带爬地逃了。
还有人心神惊惧之下,竟双膝一软,跌坐在地,只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冤魂……冤魂索命……非人力可为……”
更有坊间老人摇头叹息,“这京中可真不安宁了,风水未稳,天道或有警示。”
这股不详的阴风,连高门大户也没放过。
夜里,永宁伯府的祠堂中,仆役整理香案时,那祖宗牌位竟发出轻微颤动,仿佛自有灵气流转。
微风吹过,堂内香烛幽光摇曳,将那些描金的名字映得忽明忽暗,如同鬼眼闪烁。
几名老仆当即面如死灰,齐齐合掌跪地,对着牌位“咚咚”磕起响头来。
他们额上冷汗涔涔而下,声音也抖得不成调。
“不知何故惊扰了英灵,求祖宗息怒!息怒!”
这般异象,仿佛瘟疫蔓延。一时间,各种奇异传闻接连而来。
有人说,自家门窗到了夜里便发出异响,哐啷哐啷,似有东西从外拼命推搡。
还有人睡到半夜,突然闻得一股诡异香气,若隐若现,甜腻中带着些腐朽。
更有人说,自家养得好好的马,夜半传出奇异哀鸣,像是从地底透出的哭声。
街巷里,传闻四起,惶恐与好奇交织,却又莫衷一是。
京城接二连三的怪事,究竟是何兆头?
闲言碎语中,不知是谁突然传出:此番怪事,或与姜家长女有关。
起初只是零星几句,带着试探,说得隐秘又谨慎。
“许是八字不合,冲撞了什么……?”
但紧接着,议论声越来越大,言辞也越发大胆。
“听说,她在那青螺湾的急流中尚能自行脱险,说不定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身,跟着回来了……”
“我学过一点看相,她克亲克近,如今怕是要克这京城的风水了。”
“怪不得,听说皇后寿宴上,姜二小姐被申斥了,她倒一点事也没有!”
人们交头接耳,眼光闪烁,既感惊惶,也带着几分围猎的兴奋。
与此同时,伯府之内,气氛虽不及城中那般喧嚣,却已有些许涟漪。
下人们眼神飘忽,动作都比往日轻悄了几分。
三三两两凑近了,便在庭院中议论,却是声音隐约,不敢声张。
“……听说了吗?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说那些怪事……”
“嘘!小声些!……是说……跟大小姐有关?”
也有人将信将疑,“这……也许只是谣言吧,谁知道是真是假?”
这些细碎的讨论,声音虽轻,却传进了屋里。
姜明欢端坐书案前,眉眼沉静,手中毛笔悬于纸上,墨迹将落未落。
荔夏立于侧,目光凝重,时而扫向窗外,似在探查风声的源头。
橙秋则紧攥着衣袖,脸色微沉。
“小姐……”荔夏终于忍不住,上前半步,悄声低语。
“京中流言渐起,皆指向小姐,府中下人也开始乱嚼舌根了……”
她说得迟疑,满是担忧,又透着丝紧张。
橙秋也轻声附和,“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