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姜明欢刚回府,未来得及歇息片刻,便被老太太召了过去。
府内气氛凝重,往来仆婢皆小心翼翼,屏息凝神。
姜明欢心中冷笑。想来,消息已经传回来了。
颐福堂内,老太太端坐首位,指间一颗颗捻着佛珠,脸色阴沉。
“好好的寿宴,竟闹出这般丑事!你们是要叫整个伯府抬不起头来吗?”
二太太王氏低眉顺眼,连声认错,心里却恨得牙痒痒。
谁能想到,千算万算,最后竟是姜明欢那丫头全身而退?
如今,只怕满京城都在嚼她们母女的笑话!
“母亲息怒。珊儿年纪小,不懂事,是被宫中斗争牵累了。我已教训过她,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王氏陪笑,眼底却藏不住怨毒。
“在宫中搅出这等祸事,岂是一句不懂事便能轻易带过!”
老太太手中佛珠“啪”一声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轻跳。
她一生最重中伯府清誉。珊儿这回丢的,岂止她自己的脸面?
只怕府中姑娘们的名声,皆要因此受损。
甚至,伯爷在朝堂上,也要落个管家不善的名头。
老太太当即勒令二房去祠堂跪足七日,期间只许进清水粗粮。
姜明珊则先领十下手板,再禁足三月,每日抄书反省。
此番她罚得越重,越显家规森严,或许,方能勉强平息京中议论。
姜明珊跪在地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底蓄满了泪水,心头恨意翻滚。
明明是姜明欢那贱人……
回到二房院里,姜明珊便发疯似的抓起案上的瓷器,狠狠摔在地上。
碎片四溅,吓得一众丫鬟瑟瑟发抖。
“姜明欢!总有一日,我要你生不如死!”
一旁的姜兆辉冷眼瞧着这满地狼藉,只不满道,“自己没本事犯了错,连累了整房,倒还在有脸在这大发脾气。”
此番,他被连带着受罚,心中也是愤愤难平。
平日里吃惯了好饭好菜,此后七日只能用些粗食,可要怎么活。
韫珠阁此时却安静许多。
姜明欢端坐书案前,手指慢条斯理地拂过宣纸边侧。
听闻姜明珊在院中摔砸东西,她唇边勾起一丝讥讽。
“果真是……一点也沉不住气。”
前世姜明珊便是如此,遇事只会迁怒旁人。这般性子,若无王氏的撑腰,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真正要防的,还是二太太与贺家。
二太太这次栽了跟头,不会善罢甘休。
尤其是贺怀谦,今日在宫门外未得逞,必定还有后招。
“盯紧二房,尤其留意与贺家的往来。”姜明欢吩咐荔夏,眸色幽深,“还有,城西杏花庄,也着人悄悄看着。”
前世这时候,自己已入了贺府。但如今,她一直拖着,林姝儿不可能还按耐得住。
她心底隐隐有股预感,风暴未止,暗涌方起。
城西杏花庄,别院内,林姝儿正逗着孩子玩拨浪鼓。
孩子咿咿呀呀伸手去抓,胖乎乎的脸蛋清澈无辜。
林姝儿却神色焦急,额角已沁出细密的冷汗。
三年一度的户籍巡查将至,依照本朝律法,身分不明者,一律划入官奴贱籍。
她的孩儿,至今没有父亲名分,一旦被查出,落了籍,便再无认祖归宗的可能。
想到这儿,她便心头发紧。
“姝儿。”
伴随着吱呀的推门声,贺怀谦缓步而入,语调轻快。
盐务受阻,父亲焦头烂额,自己又在九王爷那儿受了挫,唯有与姝儿作伴,才能寻得片刻的喘息。
林姝儿却心头一酸,眼眶瞬间泛红。
“怀谦,你可算来了。”她快步迎上,声音带着哭腔,“户籍巡查在即,孩子的身份该怎么办?难道真让他一生背着那下贱的官奴身份吗?”
贺怀谦神色一僵,又迅速收敛,伸手去抚她的肩,“别急,我自会想法子。”
“你说了多少次想法子,”林姝儿抬眸,眼泪簌簌而下,“可过去这么久了,我们还是只能躲在这儿,见不得光。”
贺怀谦眉心紧蹙,心中烦躁,却仍耐着性子,摆出温柔的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