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片刻喧嚣。
阴影里,姜明欢正静静伫立,目光望向二人背影,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
一场好戏,才刚刚开场。
九王府内,裴砚舟负手立于窗前,眸光沉冷。
案几上散乱着几份文牍,是墨风这几日昼夜查出的结果。
“王爷,城中异象,果然人为。”墨风低声禀报。
“破庙铜像裂开,是因事先涂了特殊药水,遇上热气,质地变脆,便自行裂开。至于古井之水翻红,则是有人暗中投入了锈粉与兽血,配合那日风势,恰好让人目睹血井翻涌之观。此外,已抓获几名散布流言者,皆供认收了钱财,但指使者身份不明。”
裴砚舟微微一笑,笑意却冷,“钦天监那边呢?”
“灵台郎张禹宽,”墨风声音更沉了几分,“近日频繁出入贺府后门。他名下新置的一处田庄,地契款项来源,来自贺家钱庄。”
裴砚舟眸色一深,“备马,入宫。”
御书房内,皇帝面色铁青。厚重的檀木龙案上,文牍被拂落得四散。
“荒唐!混账!尔等食朕之禄,竟假托天象,坏我京中人心!”
殿中,钦天监的臣子们皆面如土色,伏地屏息,不敢言语。
裴砚舟坐在一旁,姿态闲适,冷眼瞧着众人惊惶的神色,似乎只是临时来撞见了场热闹。
张禹宽不得不开口,“陛下,城中异事确属微臣核查不周,但,微臣所观天象,确有其事啊!”
皇帝气笑,“那你说说,你名下新置的田庄,地契上的三千两,从何而来?”
“这……”张禹宽冷汗涔涔,牙齿打颤,“是微臣一时手头拮据,向贺家钱庄暂借周转。”
说是借的,却没说还不还,何时还。
那日,贺怀谦私下寻来,说起城中怪事频发,又提及或与城南相关,请他务必详查天象。
言辞恳切,一口一个“为社稷安”。
张禹宽应下,夜观天象,确见南方分野有星芒异动。
他心中疑惑,次日再去贺府,却被引荐了位“世外高人”。
那高人只说了几个关键字眼:城南贵女,亲缘淡薄,恐为祸根。
接着,贺怀谦便暗示他,只需他在早朝时秉公直言,点出此象,自有重谢。
张禹宽想,贺公子请他所言的,并非假话,不过稍微发挥了些,无伤大雅,还能白得一庄子,何乐而不为?
可他不知道,自己轻飘飘的几句发挥,却足以毁了个无辜女子的清白与名声。
皇帝听他这番强词夺理,终是怒极,“传旨!罢免灵台郎之职,押入大理寺审问!”
殿外值守的禁军统领高声应诺,架起张禹宽便往外拖。
“陛下!陛下明鉴!微臣冤枉!微臣所观天象,确有其事啊陛下——!”
张禹宽拼命叫喊,声音在殿外回荡,却无人敢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