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对角落里的风月沉声道:“风月,立刻带两个人去城郊破庙,把佛像肚子里的千机引余料取回来,再让人查城西所有姓金的绸缎商,重点查去年冬天后新开的铺子,务必找到那个细作的下落。”
“是。”
风月躬身应下,转身快步往外走,铁链碰撞的声响在门外渐渐远去。
暗房里又只剩傅怀砚与侍郎两人,死寂再次笼罩下来。傅怀砚望着石椅上瑟瑟发抖的人,指尖的力道渐渐松开,却没再说一句话。
“傅大人……”
侍郎见他许久不说话,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我都说了,您答应我的……”
“放心。”
傅怀砚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没看他,“只要你说的都是真的,叶卿棠会为你儿子施针。但你若敢有半句虚言,不仅你儿子没救,你也别想活。”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走出暗房。深秋的寒风从门外灌进来,吹得他鬓边的发丝轻轻晃,他抬手理了理锦袍,眼底却依旧凝着化不开的沉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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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斜斜浸进侍郎府的西跨院,鎏金般的光落在窗棂上,却没驱散屋中几分沉郁。
叶卿棠拎着药囊踏进门时,先闻见一缕极淡的药味。
不是寻常滋补汤药的清苦,倒掺了些南梁药材特有的腥气,显是这些年寻遍偏方留下的痕迹。
屋中央的拔步床上,躺着个年约十八的少年。
那便是侍郎的嫡子何瑾。
他身形瘦削得惊人,青灰色的素绸寝衣套在身上,竟像挂在枯木上的布片,肩骨突兀地撑起衣料,连领口都显得空荡。
常年卧床让他的脊背微微佝偻,侧脸对着窗的方向,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
唇瓣没半点血色,只余一道干裂的浅痕,半阖的眼睫颤巍巍的,像被霜打蔫的蝶翼,偶尔抬眼望向床前时,眼底也蒙着层化不开的倦怠,只剩麻木的沉寂,不见半分少年人该有的鲜活。
“叶姑娘……”侍郎率先迎上来,声音还带着几分未散的沙哑,先前在暗房里的傲骨早已被焦虑取代,他侧身让出位置,“小儿这情况,劳您仔细看看。”
叶卿棠颔首,将药囊放在床边的矮几上,俯身时先替何瑾掖了掖滑落的被角。指尖触到少年手臂时,只觉一片冰凉,肌肤下的肌肉松软得近乎无弹性。
那是常年缺乏活动导致的肌骨萎缩。
她没急着搭脉,而是指尖轻轻落在何瑾膝盖外侧的肌骨上,缓缓按压下去,从膝头到脚踝,力道由浅入深,目光始终锁着少年的脸。
何瑾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却没说话,只喉间溢出一丝极轻的气音,像是连表达不适的力气都欠奉。
“我需测测他的神经反应。”
叶卿棠转头对侍立在旁的侍郎夫人道,语气平稳。夫人攥着帕子站在床侧,鬓边的珠钗随着急促的呼吸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