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镜夷似是想到了什么,倏然出声叫住已走到门口的孙敬。
“孙推官,且慢。”
孙敬疑惑回头。
沈镜夷抬步,走到他面前,微微躬身,“有劳孙推官提早备下卷宗,辛苦了。”下一瞬,他却话锋一转,“然,我心中尚有一虑。”
他稍顿一下,才继续道:“张、王二位郎中死得颇为诡异,我担心,这可能与他们过往的其他事务有所牵连。”
“为免遗漏蛛丝马迹,我想去开封府的卷宗库,查阅有关二位郎中的所有卷宗,或许能从一些陈年旧案中查出些许线索。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闻言,孙敬立刻拱手,语气爽利,“沈提刑思虑周详,下官佩服。此案千头万绪,若能从旧案中寻得一丝线索,自是甚好。”
“卷宗库就在府衙东向,下官这便带沈提刑前去。”
“你继续带珠儿去殓尸房便好。我自行过去便是,麻烦孙推官指下路即可。”沈镜夷道。
“好,这是卷宗库的钥匙。”孙敬双手奉上,随即一手虚指,“从这里出去沿着长廊直走,然后右转,再走到回廊尽头左转即可。”
沈镜夷微微颔首,“有劳。”
孙敬回礼后,便带着陆珠儿离开。
苏赢月拿上桌上的卷宗,便跟着沈镜夷向卷宗库走去。
他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引路,她紧跟在他的身侧。
这时,一阵夜风吹来,带来几分凉意,钻入衣襟。
苏赢月体质偏寒,身体一颤,肩头微缩,下意识便向沈镜夷又靠近些许,瞬间便觉如阳光照在身上。
几乎同一瞬,在她颤抖的时候,沈镜夷握着灯笼的手平稳依旧,目光依旧看着前方。而另一只手却悄然抬起,动作自然流畅,用那宽大的袖袍,为她挡住袭来的夜风。
两人依旧并肩而行,步履未变,谁也没有侧首看谁一眼。
沉默了一段路,沈镜夷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今夜,怕是要熬得很晚。”
“无妨。”苏赢月轻声应道,“案情要紧。”
又走了几步,沈镜夷的目光依旧看着前方朦胧的夜色,语气平淡地补充了一句,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辛苦你,陪我奔波。”
苏赢月侧过头,借着朦胧的灯光,能看到他棱角分明侧脸。
“非是陪你奔波。”她声音清浅却坚定,“沈提刑,是我们一同查案。”
沈镜夷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侧首看向她,神色也柔和了几分,静静看了她片刻,声音温润道:“嗯,你说得是,是我思虑不清了。”
苏赢月微微一笑,打趣道:“那沈提刑以后可要注意休息,不然会变傻哦。”
闻言,沈镜夷没说话,只轻笑一声,随即左转,便到了开封府的卷宗库。
沈镜夷拿出钥匙开门,苏赢月当即接过他手中的灯笼。
房门推开,借着灯笼的光芒,苏赢月便见一个个木架高耸至顶,其上卷帙浩。
沈镜夷点燃房中桌案上的蜡烛,沉声道:“你先看着,我去找找其他卷宗。”
苏赢月点点头,当即坐下,查看从后堂带过来的几册案宗。
她轻柔地打开一册卷宗,目光缓缓流淌在书册上,并非一目十行,而是逐字逐句,耐心又谨慎,生怕遗漏了什么。
她借着昏黄的灯光,看得格外专注,侧脸在灯光下显得越发柔和,长睫偶尔垂下,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
苏赢月纤细的食指沿着墨字缓缓移动,逐行细读着张郎中家人的问话记录,内容看起来没什么特别。
她便继续向下看去,直到她看到王朗中的姨娘的问话记录。
苏赢月点着纸页的手指却倏然顿住,而后拿起张郎中的卷宗翻开,找到姨娘的问话记录。
她的目光在两个卷宗上来回移动,眉头微蹙,思索着什么。
这时,沈镜夷找卷宗回来。
苏赢月抬头看向他,手指点着卷宗,轻声道:“你看看这两个地方。”
沈镜夷倾身去看。
“张郎中和王朗中家,姨娘的问话记录太过相似。二人描述二位郎中的身体状况,皆用了一个‘健’字,言语简洁得如同背书。”苏赢月解释。
沈镜夷的视线也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