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式,他女儿在家也有一双。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随即化作滚烫的怒火,他猛地摘下背后的弓箭,对着天空拉满弓弦,箭簇因愤怒而震颤:“黎武!方腊!我必取尔等狗命!”
老兵周武曾跟着杨延昭打了十年仗,尸山血海见得不少,此刻却也攥紧了腰间的刀,指节发白。他想起昨夜进城时,百姓的哭喊声被厮杀声掩盖,原以为是内乱所致,此刻才明白那些哭喊里藏着怎样的绝望。“大帅,”他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哽咽,“这些百姓……都是活活被放血炼尸的啊!您看那池边的血痕,还有挣扎的印子……”
乔道清站在人群后,看着血池的惨状,拂尘柄被捏得发白。他原以为田虎只是隐忍,却没想到竟纵容黎武至此。昨夜还为“兄弟情义”与田虎争执,此刻只觉荒谬——连无辜百姓都能下此狠手的人,怎会真的顾念兄弟?一股混杂着愧疚与愤怒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对着杨延昭再次躬身:“末将愿率旧部清缴余孽,虽不能赎清罪孽,也愿为百姓报仇。”
杨延昭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冰冷的杀意。他抬手抹掉溅在脸上的血点,声音像淬了冰:“传我将令:关胜带部清理血池,收敛百姓遗骸;董平、黄信搜捕漏网的南蛮巫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邓雨薇率骑兵追击田虎、黎武,琼英有信号接应,务必缠住他们!”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血池,“所有遗骸好生安葬,日后立碑祭奠。”
“得令!”将领们齐声应和,声音里没有了胜利的轻松,只剩沉甸甸的愤怒。士兵们强压下胃里的不适,开始清理血池,有人用长矛挑起孩童的布偶,小心翼翼地放进木箱;有人用布巾盖住妇人的头颅,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逝者。
正午时分,清理工作仍在继续,街道上却渐渐响起了脚步声。幸存的百姓扶老携幼走了出来,他们大多衣衫褴褛,脸上带着未褪的恐惧,却捧着家里仅剩的干粮和水,朝着杨家军的方向走去。一位白发老妪颤巍巍地将陶罐递到周武面前,罐里是仅存的半罐米汤,她抹着眼泪:“将军,你们可算来了……再晚一步,这庐州城就真成鬼城了。”
周武接过陶罐,喉咙发紧,想说些什么却只挤出一句“保重”。周围的百姓纷纷效仿,竹篮里的窝头、布包里的咸菜、瓦罐里的清水,渐渐堆成了小山。董平看着这一幕,眼眶发红——他们拼杀半生,不就是为了护住这些百姓的安宁?可还是来晚了一步,让这么多无辜者成了血池里的冤魂。
杨延昭站在城楼上,望着下方箪食壶浆的百姓,又看向城西仍在冒着腥臭的血池,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知道,拿下庐州城只是开始,黎武、田虎、方腊还在逃窜,那些藏在暗处的毒人作坊还未被捣毁。但此刻百姓的眼神,还有士兵们眼中燃烧的怒火,都让他更加坚定——这场仗,必须打到底,不仅要赢,还要为血池里的冤魂,讨回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