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罢,脚步往外迈去。
那土地却仍是笑呵呵,再上一步,身子一横,恰好挡在庙门,口中仍是那句套话:
“不耽搁,不耽搁,不过几杯水酒,顷刻便了。”
姜义的脚步便停了,面上那份随和笑意,也淡了下去。
恰在此时,庙外林中,本该安静栖息的麻雀,忽然扑簌而起,叽叽喳喳,乱成一团。
一股说不清的躁动,透过冥冥牵系,清晰传了过来。
几乎同一瞬,数道腥臊浊杂的妖气,自四野无声涌至。
宛如一张看不见的巨网,将这方土地庙,裹了个严严实实。
那土地见援手已至,面上堆砌的慈祥,登时如风吹残烛,灰飞烟灭。
声音里热络全无,只余下几分阴冷与贪婪:
“仙长,我这几位拜把子的兄弟俱到。你今日便是插翅也难飞。不如识相,将袖里乾坤的灵果宝物尽数交来,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还能留你一条生路。”
姜义神色不动,心底却淡淡一声冷哂。
原来这路上好意结缘的灵果,落到腌臜货色眼中,却只成了露白招祸的财货。
他眼角余光一掠,庙外早已围拢来数头妖怪,兽首人身,一个狼首,一个豹头,还有一尊似熊罴成精,俱是气息浑浊,妖气熏天。
那些混浊眼珠子盯的不止是他袖底,连他这一身皮肉筋骨,也一并估了个价,嘴角涎水滴滴答答,腥膻满地。
显然,这场买卖,不是交出宝物便能了事。
姜义却懒得废话,脚下一顿,整个人如一滴清水渗入干土,悄然无声地沉去。
“想走?”
土地见状,笑意反更浓,满是猫捉老鼠的戏谑:“在我社神的地界里玩遁地?当真是个愣头青。”
言罢,身形一晃,脚下似与大地浑然一体,口中念念有词,双手法诀掐得飞快。
起初神态自若,仿佛十拿九稳。
可转瞬间,那份自信便僵在脸上,替之以几分错愕与慌张。
他急忙朝四周虎视眈眈的妖怪们厉声喊道:
“这老小子遁法古怪!我这地界只能困他一时,拦不住!快,往东边追!”
几头妖怪闻言,低吼如雷,哪还迟疑,当即化作几股腥风,卷土而去。
其中那尊豹首妖物四肢着地,身形疾纵,快得只剩黄黑残影,当先追出,转眼已跃出数丈之外。
姜义遁身地下,四周土石却似活了过来,黏腻如沼,一寸寸死死缠裹。
每前行一步,都如踏泥潭。
而身后那股腥风,却如跗骨之蛆,穿透层层土石,紧紧咬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