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申时,天光尚未昏沉。
姜义依着图舆,寻到第一个红点所在。
一座土地庙。
庙小得很。
三间矮屋,青瓦覆尘,朱漆剥落,门前石阶爬满青苔,半点神异气象都无。
若非门楣上勉强还能认得“福德正神”四字,怕是谁见了,都只当是山野里一户破落人家的旧宅。
姜义在庙门前立定,不曾叩门,只将神念如水波般轻轻一拂。
片刻后,那木门“吱呀”一声自内推开。
出来的却是个穿着土布衣衫的小老头,背微微佝偻,满面和气。
只看那身形有些虚幻,便知不是凡人肉身,正是此地承受香火的土地公。
“老朽有失远迎。”
土地公一揖到底,姿态谦卑,才小心翼翼抬眼,探问:“不知是哪方仙长门下,路经此地?”
姜义心中早有分寸。
来时便从小儿姜亮口中听过,这些荒山土地,大多是生前积了些阴德的凡人,死后才得敕封。
道行不深,只靠一星半点香火,能行些祈晴祷雨、驱邪去病的小术。
凡人眼里,他们是神。
可在正统修行人面前,那点架子便是摆不起来的。
看他这般恭谨,便知是个懂规矩的。
“四海为家,偶尔路过宝地罢了。”
姜义神色淡淡,看不出根底来,让人捉摸不透。
他扫了眼四野,随口道:“此地方圆百里,可还算太平?”
土地公闻言,腰又弯下去几分,笑意堆满脸:
“回仙长的话,太平,太平得很。咱这地界儿穷山恶水,半点油水都无,那些成了气候的大妖,压根瞧不上。平日里,也就是几只不开窍的小精怪折腾折腾,不成什么气候。”
姜义点点头,将话记下。
身子骨倒是不觉乏累,倒是一路驱使麻雀探路,看似轻巧,实则心神分去几分,颇费精神。
“既如此,老丈可方便容我歇歇脚?”
“方便,方便!仙长随意,随意便是!”
土地公连声应承,生怕怠慢了。
姜义也不多客套,袖中轻轻一转,再伸掌时,已托着两枚晶莹红润的灵枣。
“些许野果,不成敬意。”
枣子一出,土地公的眼眸登时亮了,神色活似饿了三天的穷汉瞧见蒸腾热气的白面馒头。
&n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