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庄子。
一来叮嘱女儿女婿,自己不在时,多照拂些家中;
二来,也是为借用那件霓霞鲛绡。
姜曦本就聪慧,一眼便瞧出父亲心思,并不多问,只将鲛绡取下,亲手替他披上。
“爹爹此去,山高水远,万事小心。”
“晓得。”
姜义轻声应了,顺手理了理鲛绡的衣角。
此物轻若无物,薄如蝉翼,披在身上,只觉光影微微一晃,整个人便似淡去了几分,溶进四周景致里。
该备的俱备,家中诸事,早已一一叮咛停当,他也不再耽搁。
惯用的阴阳铜箍棍往后腰一别,与妻女寥寥道别,便自出得院门。
那条后山西行近路,眼下还走不通。
姜义倒也不恼,笑了笑,调转方向,一头扎进更广阔的山林。
绕行便绕行罢,左右不过多费些脚程。
以他如今修为,时日不算甚么。
待到穿林而出,抬眼望去,天穹气象已然大异。
中原的温润已尽,空气中多了几分苍莽与野烈。
脚下土地,已是西牛贺洲的境界了。
此地的禽兽,已大不似南赡部洲。
林中蹦出的一只野兔,耳尖灵动,眸子里竟透出几分机巧。
一头寻常野猪,獠牙上隐隐翻卷着煞气,若不细看,还当是山魈作祟。
虽不至成精,却也各自带了几分道行,比起南边的同类,凶悍得多。
姜义早有预料,并不放在心上。
他手指一勾,一只灰扑扑的麻雀便自枝头扑簌而下,落在指尖,啄了两下,随即展翅前飞,替他探路。
他自己则把那霓霞鲛绡往身上一拢,气息收敛,身形一晃,仿佛融进了林影间,不声不响地缀在其后。
循着图舆上那条红线,他不疾不徐,沿山川水脉行去。
说起来,若非此处凶险非常,鹰愁涧离两界村其实并不算远。
前世记忆中,那位长老不过骑匹凡马,从入冬行至腊月,也就到了。
换算下来,不过一两个月的脚程。
以姜义如今修为,若直取大道,不顾遮拦,怕是三五日便可抵达。
只是眼下走的是山神土地坐镇的正途,七绕八拐,总得慢上许多。
算来十天八天,方能到达。
慢些便慢些罢。
江湖路上,快不如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