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河的风突然变烈,烈得像带着冰碴子往人骨头里钻,刮过红绳木时出“呜呜”
的怪响,不是往常灵草叶“沙沙”
的轻唱,是缠着无数断裂红绳的苦风,风里卷着细碎的掌印碎片。
碎片的红绳都打得死结比铁锚还硬,结上沾着黑灰,甜香早被刮得一干二净,只剩股呛人的铁锈味。
“是苦风来了,比断痕雾更凶。”
穿蓑衣的人往红绳木粗壮的树干上缠了圈灵草绳,绳刚缠好就被风刮得笔直,绳上的掌印被吹得忽明忽暗。
“这风专咬红绳,能把故事的结吹散扯断,老船工当年跟我讲过,苦风过境时,连星尘河的船绳都能咬断,甜故事要是没护住,容易断成碎末,再也拼不起来”
。
话音刚落,风里突然甩出根锈铁绳,绳头带着倒钩,“啪”
地缠上红绳梯。
梯上的掌印碎片立刻“簌簌”
往下掉,掉出的碎片在风里打着转,像在绝望地喊“抓不住了!
甜要被刮跑了”
。
少女往红绳网里撒了把温热的糖浆,糖浆遇风凝成亮晶晶的甜丝,丝往苦风里钻,钻得风势弱了些,露出风里藏着的黑影?
团裹着铁钩的灰雾,雾比断痕雾更浓,里面的铁钩密密麻麻,每个钩尖都挂着断裂的红绳,每晃一下就扯出“咔嚓”
的脆响,像在撕故事的碎片,听得人心里紧。
“它在扯红绳!
想把网扯破!”
提灯笼的孩子举着灯笼往前跑,灯笼光里的掌印突然亮起暖光,亮得能看见铁钩上刻的字:“红绳脆,故事碎,甜的留不住,苦的才长久”
。
字迹被甜丝缠得颤,像在害怕甜气的粘连。
男人往墙角的齿轮箱里扳了个铜把手,箱里“咔嗒”
弹出张铁网。
网眼缠着红绳,网边镶着齿轮片,他举网往苦风上罩,罩得铁钩“叮叮当当”
乱响。
“这是你父亲造的护网,红绳缠铁骨,硬的软的都能挡,苦风咬不动这铁骨,也挣不开这红绳”
。
铁网刚罩住灰雾,雾里的铁钩就慢了下来,钩尖的倒刺上缠着甜丝,像被黏住了,动一下就拉出细长的甜线,线里还缠着点饼干屑的甜香。
老妇人往石屋门口摆了排掌印陶鼓,鼓是红绳窑烧的,鼓面蒙着浸过甜水的红绳布,她拿起红绳锤轻轻一敲,鼓声“咚咚”
往风里撞?
撞得苦风“嘶嘶”
退开,退开的地方长出红绳草,草叶往苦风里缠,缠得像在给风编笼子?
“鼓声能镇苦风,红绳布的鼓面带着甜气,风一听这甜鼓点就软了,没那么凶了”
。
她往鼓边撒了把灵草籽,籽儿落地就长出带甜香的绿芽,芽尖顶着星尘,像在给鼓声添甜味。
“你爷爷当年守星尘河的船,就靠这鼓挡苦风,鼓声不停,甜气不散,苦风就不敢靠近”
。
有株灵草芽顺着铁网的缝隙往灰雾里钻,钻得雾里的铁钩开始生锈,锈得倒刺都弯了,“苦风怕甜根,根能缠住建它的铁骨,缠得越紧,铁钩越钝”
。
老妇人又敲了敲鼓,鼓声里浮出爷爷的影子,他坐在船头敲鼓,鼓点里混着星尘河的船歌。
“跟着鼓点走,甜气不迷路,苦风绕道走”
。
影子的鼓锤落下,陶鼓的声音更响了,震得苦风都在晃。
苏澈的羽毛笔往红绳网上画了道圈,圈里的红绳突然变粗,粗得能看见里面缠着的饼干屑和灵草纤维,绳往苦风的裂痕里钻,钻得像在给风系甜结。
“给它留点甜牵绊,别让它瞎刮,让它记着甜的味道”
。
红绳刚钻完,苦风里的铁钩晃得轻了,钩上的断绳开始往甜丝上缠,缠得像在求救:“解不开……这结太紧了,苦绳勒得疼”
。
红绳猫叼着块带糖霜的陶片往风里跑,陶片的甜香让苦风下意识退开半尺,猫趁机往灰雾里扔了块焦饼干。
饼干炸开的甜雾里,浮出半块掌印母版的碎片,碎片的红绳还缠着半片茶叶,正往鼓面方向飘,像在找声音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