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南拉姆声泪俱下,珠钗在烛火中乱颤,“你怎能这般想……”
“我说得不对吗?”林昭昭倔强地扬起脸,眼底映着跳跃的烛火,“南央金从记事起就背负复国重任,未学会站立便开始习武。十几个师父日夜不休地锤炼——”
她指尖轻叩桌面,每一声都像敲在往事上:“那个南央金就像被精心雕琢的木偶,所思所为皆系于救母与复国。直至身死,她心里装的唯有这两桩事。”
暖阁外风雪呼啸,她声音忽然转轻:“可重活一世我才知晓,生病了是可以撒娇偷懒的,不想练功就可以不练的,吃饭也可以细嚼慢咽的,想睡懒觉就可以睡的,冬天是可以穿暖衣烤火炉的,夏日也可用冰歇凉的……”
齐曜的掌心悄然覆上她手背,她反手与他十指相扣:“遇到喜欢的东西可以拥有的,遇到喜欢的人也可以大着胆子追求的,人生有太多可能的,而非仅剩一条绝路。”
林昭昭烛泪涔涔而下,仿佛在为那个从未享受过寻常欢愉的南央金哀泣:“这一切你作为母亲的可有想过吗?南央金一生下来命就不是自己的了?”
南拉姆猝然转身,单薄的脊背在烛光下剧烈颤抖,发间银饰发出细碎的悲鸣。
“罢了。”林昭昭长叹一声,“烦请转告赫连斥勒,我心意已决,此生只做林昭昭。若他执意移魂——除非我死,或者他保证移魂之后林昭昭还能好好的活着!”
“好了!”林昭昭将银筷塞进齐曜掌心,“先用膳,再不用就该凉了。”
话音未落,她已执起银筷子大快朵颐,全然不顾南拉姆仍在微微抽动的肩头。齐曜见状,也随着每样略尝几口。
待七八分饱,林昭昭优雅拭唇:“多谢女王殿下盛情款待,小女不便叨扰了。”
“你唤我什么?”南拉姆才拭干的泪又成断珠,“你当真……不认母亲了?”
“我都给您说了,我是林昭昭!我有生身父母的!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们随时想要摆弄的物件!”林昭昭说着拉着齐曜就走。
雪夜已深,新落的积雪将天地融成混沌的纯白。元灵宫千盏风灯在雪幕中晕开朦胧光晕,冰雕玉砌的殿阁宛如琉璃幻境。
林昭昭与齐曜相携踏过中庭,在雪地里印出两行缠绵的足迹。远处北阁顶楼,一道银色身影静静立在风雪中,目送着那对身影转过廊角,缓缓将掌心玉符捏成齑粉。
赫连斥勒转身望向蜷在厚裘里仍止不住战栗的大巫,银色色龙纹袖摆扫过栏杆积雪:“朕只要南央金的生魂。”他指尖轻抚袖中弩箭的机括,“那个林昭昭的魂魄,半缕都不许留。”
“陛下!”大巫枯瘦的身躯倏然跪进雪地,风帽滑落露出花白凌乱的头发,“罪臣……需再观其魂火色泽,方能答复。”
赫连斥勒上前一步俯视着大巫沉声道:“若做不到……你儿子会来陪你!”
“陛下!”大巫将头埋入雪中,“罪臣拼死一搏,还请陛下宽宥吾儿!”
“那便去守着。”赫连斥勒的声音裹着冰雪,“盯紧林昭昭,若她再与齐曜亲近——”玄靴碾过积雪发出刺耳声响,“朕自会对你儿子下手。”
大巫伏跪的身躯在雪地里瑟瑟如残叶,待脚步声渐远,才抬起沾蛮雪脸。枯指抓起一把积雪,任其在掌心融成浑浊的水滴。
檐下风灯在雪幕中摇曳,将大巫佝偻的身影投在宫墙上,如同某种古老的诅咒。她扶着结冰的栏杆艰难起身,积雪从皱褶的袍角簌簌落下。
穿过中庭时,她忽然驻足望向齐曜所住暖阁的方向。枯瘦的指尖在袖中轻抚骨笛,随即加快了脚步。
大巫赶到暖阁时,整座殿宇已沉入墨色。她挥退侍从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枯瘦的手指轻触门扉,老朽的肌肤在木纹上摩挲出细微声响。
大巫将耳朵贴近门缝,室内静得诡异——连呼吸声都无迹可寻。门缝虚掩着,她轻轻一推,房门打开。大巫悄无声息的挤进门。
大巫才站稳脚步,袖中骨笛突然发烫,她猛地转身,正对上齐曜映着雪光的剑锋。
大巫枯瘦的手指刚触到袖中骨笛,一柄寒刃已贴上她青筋凸起的手腕。
“别动。”林昭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雪水浸过的凉意,“我们谈谈你儿子的事。”
匕首微微转动,映出大巫骤然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