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轻地说,“有你在,便无事。”
天光渐暗,洞口的夜色被一层灰白取代。
玉笺知道此地不能再留。
她转过身,看向地上气息微弱的烛钰。
那个身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漆黑深邃的眼睛却是睁着的,视线就那样静静的,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
玉笺才意识到,他竟然一直在看着他。
洞内晦暗,只有那堆将熄的篝火跃动着微弱的光。
点点细碎的火光不偏不倚地落入他的眼中,在那片深不见底的漆黑中轻轻摇曳,奇异地驱散了几分萦绕不散的死气,显出一种近乎专注的静谧。
玉笺取回晾干的外衫,将烛钰伤痕累累的身躯,连同他散乱的墨发,一并轻轻包裹。
“殿下,这里不宜久留,我在村落边缘寻了一处安静的地方,现在带你过去。”
见他点头,玉笺小心地拉过他一条手臂,环在自己脖颈上,用单薄的肩膀将他从地上撑起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心绪从烛钰心底涌出。
他生于金堆玉砌之间,长于六界众生万众瞩目之下,自幼承天命而行,所到之处万众臣服,享尽尊荣。
在他四百年的记忆里,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像现在这样,被他人以这样全然庇护,甚至略显羞耻的姿态照料搀扶,呵护拥抱。
而将他轻柔包裹起来的人,还正是他心之所系。
她甚至丝毫不觊觎他这身伤重的真龙之躯。
烛钰以为自己能承受剜骨剔筋之痛,可以面对落败受辱之耻,却绝不容许自己最狼狈脆弱的一面示于人前,受到丝毫怜悯或轻视。
可是,是她。
他无意识的将额角靠向了她的颈窝。
温热的体温透过相贴的肌肤传递过来,他甚至能清晰地听见她因费力而略微急促的心跳声,细微而可爱的呼吸声。
原来被被人珍重呵护的感觉是这样的。
烛钰阖着眼,心底滋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略有些羞耻的妄念。
望她能,再多怜惜他几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