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站在中院的石榴树下,手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窝头,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前院飘来秦淮茹身上的胰子香,后院娄小娥的雪花膏味又裹着风缠上来,两股香味在他鼻尖打架,像两只掐架的猫,挠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叶辰,这儿呢!”
秦淮茹的声音带着点甜,蓝布褂子的袖口在门框上搭着,手里端着的搪瓷碗冒热气——不用看也知道,是特意给他留的玉米糊糊,上面还卧了个金黄的荷包蛋。
叶辰刚要抬腿,后颈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娄小娥穿着月白色的的确良衬衫,手里拿着个油纸包,指尖夹着的银钗闪了闪:“跑那么快干啥?给你带了稻香村的萨其马,刚出锅的。”
叶辰的脚像钉在了地上,前看是秦淮茹眼里的热乎劲儿,后瞧是娄小娥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俩人,一个是院里出了名的“热心肠”
,谁家有事都往前凑,尤其对他,三天两头送吃的;一个是刚从上海回来的“娇小姐”
,说话轻声细语,却总在不经意间戳破秦淮茹的“好意”
,俩人明里暗里较着劲,偏巧今天撞在了一起。
“还是趁热喝了吧,天儿热,放凉了就腥了。”
秦淮茹往前挪了半步,碗沿快碰到叶辰胳膊了。
那股子葱花混着鸡蛋的香味,勾得人肚子直叫。
“萨其马配凉茶才舒坦。”
娄小娥往旁边让了让,露出手里的玻璃罐,“刚泡的金银花,败火,比热汤汤水水强。”
叶辰咽了口唾沫,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手里的窝头突然不香了。
他知道,这哪儿是给他送吃的,分明是俩人为了“谁跟他更亲近”
较上劲了。
前阵子他帮秦淮茹修好了漏水的屋顶,秦淮茹就总往他这儿送吃的;上周娄小娥的自行车链条掉了,他顺手给装上,这才刚过三天,就带了点心来。
“我……我不饿。”
叶辰往后退了半步,后腰不知撞到了什么,疼得他龇牙咧嘴——是石榴树的老根,刚才没注意。
“咋不饿呢,早上就吃了半个窝头。”
秦淮茹眼睛尖,瞅见他手里的窝头渣,“我就知道你没吃饱,快拿着。”
说着就要往他手里塞。
“半个窝头哪够?”
娄小娥伸手挡了一下,油纸包往叶辰怀里一送,“萨其马扛饿,垫垫肚子正好。”
她的指甲涂着淡淡的粉色指甲油,在阳光下亮了亮,“再说,总喝热汤容易烧心。”
秦淮茹的脸沉了沉,却还是笑着说:“小娥是城里来的,不懂咱这儿的规矩,早上就得喝点热的,养人。”
“规矩也得分时候不是?”
娄小娥慢悠悠地说,“前儿我看见傻柱喝了热粥,下午就中暑了,医生说天热得吃点凉的。”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不大,眼神却像缠在一起的线,越收越紧。
叶辰夹在中间,汗出得更厉害了,感觉自己像个风箱,两头都得受气。
他想溜,刚转身,秦淮茹就“哎呀”
一声:“叶辰你看,我这碗差点洒了,快帮我扶一下!”
他赶紧伸手去扶,娄小娥又在旁边说:“小心烫着,我这儿有手帕,垫着扶。”
手忙脚乱中,叶辰的袖子沾了玉米糊糊,手指被萨其马的渣子弄得黏糊糊,还被秦淮茹塞了个烫手的搪瓷碗,又被娄小娥往手里塞了包凉茶。
更倒霉的是,院里的三大爷不知啥时候站在门口,扶着眼镜框念叨:“啧啧,叶辰这小子,艳福不浅啊……”
这话刚落,秦淮茹的脸腾地红了,把碗往叶辰手里一塞就转身走,嘴里嘟囔着“三大爷别瞎说”
;娄小娥倒是落落大方,冲三大爷笑了笑,却把油纸包又往叶辰怀里按了按:“拿着吧,不然辜负我跑一趟。”
叶辰站在原地,一手端着滚烫的玉米糊糊,一手攥着萨其马,袖子上还滴答着黄澄澄的蛋液,听见三大爷在背后跟别人说“这俩姑娘,怕是都看上叶辰了”
,恨不得找个石榴树根钻进去。
更倒霉的还在后面。
中午吃饭,秦淮茹端来的炸酱面里卧了俩荷包蛋,娄小娥就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