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忘川的声音轻得如同初春的微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坚定:“那就留着吧……让李澄心继续在人世里好好存在,让李忘川继续向大道独行。
我们终将在某个不可知的地方,再次相见。”
话音刚落,整个天地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狂风戛然而止,连带着它那肆虐的呼啸声也瞬间消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
原本在天空中悠然飘泊的白云,也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僵在了半空,不再挪动分毫。
就连那高悬在天际、散着炽热光芒的日轮,都似乎被一只无形之手按进了琥珀之中,失去了往日的活力与灵动,变得僵硬而静止。
在这万籁俱寂的诡异氛围中,唯一还在动的,是李忘川掌心那条血红的因果线。
它轻轻一跳,像是沉睡已久的心脏终于复苏,又宛如一根琴弦被轻柔地拨响,出细微却清晰的颤音,打破了这片死寂。
下一瞬,李忘川眼前突然炸开一片耀眼的白光。
那白光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可他却本能地屏住呼吸,强迫自己去直视这突如其来的光芒。
在白光之中,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李澄心,正躺在现代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
他浑身插满了各种管子,那些冰冷的金属管线像是无情的束缚,将他牢牢地钉在病床上。
心电监护仪出单调而平稳的“滴滴”
声,那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医生们围在病床边低声交谈,他们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与无奈:“很奇怪,并没有脑死亡,就好像睡着了一般,只是这也太奇怪了,他已经睡了一个月了。”
而玻璃窗外,一个十二岁的男孩踮着脚,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眼中满是担忧与渴望。
那是他的儿子,也是李忘川唯一的牵挂。
紧接着,画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翻转过来。
李忘川的意识瞬间穿越时空,来到了灵元境的绝巅。
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静静地躺在云海之中,面容安详,却毫无半分神魂波动。
黑蛟盘在一旁,它那庞大的身躯在云海中显得格外醒目。
它焦躁不安地以尾击石,碎石在它的巨尾下四散飞溅,穿空而过,却始终无法唤醒沉睡的伙伴。
清心大阵悬于头顶,阵纹黯淡,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两道画面,两个世界,一具凡躯,一具道体,却共享着同一缕魂魄。
这一刻,李忘川终于明白:原来不是“他”
穿越而来,而是“他们”
本就是一个魂被命运无情地劈成了两半。
一半留在钢筋水泥的凡尘,成为李澄心;一半被卷入残破的修真界,成为李忘川。
他们像是两根互不相交的枝桠,却始终连着同一颗心脏。
如今,心脏若是偏向任何一边,另一边都会瞬间枯萎。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么?”
李忘川喃喃自语,声音在静止的时空里缓缓扩散,如同一粒石子投入平静的镜面,激起层层裂纹。
那些裂纹迅蔓延,仿佛要将整个时空撕裂开来。
裂纹之中,有光渗出。
那光无色无相,却带着一种高于灵气、高于法则的律动,那是“天道”
的脉搏。
李忘川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长、揉碎,又重塑。
他的意识被拔高到无穷高处,仿佛置身于云端之上,俯瞰着整个修行异界的下界。
从这个高度望去,山河大地都变得渺小如沙,众生如同蝼蚁般在大地上忙碌奔波,显得微不足道。
而那些法则,像是蛛网一般密布在天地之间,将一切紧紧束缚。
而他,既是蛛网中心的蜘蛛,掌控着一切,又是被黏住的飞蠓,无法挣脱这无形的束缚。
残破的天道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老者,用最后一口气对这个“外来者”
出质问:“你是要补我,还是替我?”
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与无奈,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
李忘川没有回答。
他望向更高处,那里有一条由亿万符文织就的“修行之梯”
,自青冥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