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惊惶,却在渐渐褪去。
他甚至开始主动介绍一些情况,试图在梁友面前表现得更“称职”一些。当梁友在某个老旧社区询问危房改造进度时,陈炜还能接上几句,说出几个具体的数据。
他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主持全面工作”的市长位置上?
虽然头顶依旧悬着“暂时”二字,但至少,梁友没有掀桌子的意思?
第三天下午。
雨势稍歇,天空依旧阴沉。
梁友完成了最后一个点的调研——一个位于城乡结合部、因为环保问题被勒令整改的小型造纸厂。
厂区里弥漫着刺鼻的化学药剂气味,污水处理的设备锈迹斑斑。
梁友在厂区里转了一圈,眉头紧锁,问了几个的问题,然后一言不发地上了车。
车队在泥泞的厂区道路上缓缓驶出。
陈炜坐在梁友的专车后排,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梁友的脸色。
梁友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长途奔波后的疲惫。
车队碾过泥泞的乡间小路,溅起浑浊的水花,最终汇入通往高速入口的国道。
次日,天幕沉沉地压着湿漉漉的原野,连绵的冷雨在车窗上拉出无数道扭曲的水痕,将车窗外飞速倒退的、灰蒙蒙的Y市轮廓,晕染成一片模糊而压抑的水墨画。
市委大院门口。
没有鲜花,没有红毯,没有喧嚣的送行人群。
只有几辆黑色的轿车沉默地停在雨幕中,引擎盖在雨水的冲刷下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空气里弥漫着雨水、泥土和一种无形的的沉重气息。
陈炜撑着伞,站在最前方。
他看着梁友那辆专车的车门缓缓滑开,梁友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视线中。
梁友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深蓝色夹克,身形在雨幕中显得有些单薄。他没有打伞,秘书快步上前为他撑开一把黑伞。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他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
他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送行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