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几天的功夫又传来信儿,说是猪和羊也要入社,归到公社成立万头猪场和万头羊圈。
小小的山村又掀起一场屠杀风潮,家家户户是忙着宰羊杀猪,桩子他老娘看着两头才百十来斤的半大猪,一把鼻涕一把泪嚎着,“作孽哟,你就把我宰了吧。
“刚杀完猪羊,还没有消停几天,又传来信儿,说是鸡鸭也要入社,成立公社鸡场,水村人立刻又忙着杀鸡,又是忙着剁鸭宰鹅,水村这是日日夜夜飘着鸡汤的浓香,这小山村的人都杀红了眼,连那鸽子,兔子通通给宰了一个不剩。
上千亩的鱼塘几天之内水放个干干净净,鱼虾,龟鳖大大小小一网打尽,卖不了钱,又吃的够够的,大的只好制成鱼干,小的都丢在道边,招着蝇虫,生着蛆散着阵阵恶臭。
小道两旁近万亩的桃啊,李啊,杏啊,柿子啊,等等果树统统砍个精光堆在山脚边小道旁当柴火烧。
当地政府派工作组下到各乡阻拦,贴出了告示,禁止砍伐宰杀牛马,说这都是人民公社的集体财产,杀了就是犯罪,要判刑。
这下可好,不说还罢!
这一告示人们就跟疯了一样,砍伐宰杀之风更加猖獗。
桩子把手指那么细的小树苗都通通砍了回来,丢在院门外。
桩子把吓得缩在狗窝里的大黄狗生拉硬扯的拖了出来,要把吓得瘫在地上叫都不敢叫的老狗吊在门梁上放血剥皮。
王老汉苦着脸叫道,“就别杀它了,又不值几个钱的东西。”
桩子一想也对,现在哪有这个闲工夫呢?一撒手大黄狗出溜一下,夹着尾巴钻进了狗窝。
庄子扛着大斧子恶狠狠的说,“等老子有时间回来剥了你的皮。
“急急忙忙上山砍树去了。
王老汉这时一边生着闷气,一边叹着气,“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啊?这是什么世道哟?“进屋盛了一大碗鸡肉放在老狗窝前,“哎,老狗啊,你来我家也近十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点儿苦劳呀,我真不忍心看着你,,,,,,哎,你就吃上一口吧,想逃命就逃命去吧!”
老头垂头丧气的嘟囔着。
夜半时分满天星斗,月光下的小山村一片寂静,大黄狗悄悄的爬出狗窝,蹲在院中央,嗅着笼罩着小山村那渗人的阵阵浓香,望着小山村上空那一片腾腾的杀气,看着大黄牛的皮被扒下来,血淋淋铺在墙头上,那总是看自己极不顺眼的芦花大公鸡和它的妻妾们,那些总是喋喋不休,爱管闲事的鸭鹅们,它们的骨头渣早就倒在墙角根儿,可爱的一群小白兔们早就被吞进人们的腹中变成臭屎,抛弃在荒山野岭之中。
自己的死对头,村头小臭家的大花狗的花袄。
就挑在木架上,像一面旗子一样在夜风中飘荡着。
整个小山村除了人们酣睡声,其他一点声音都无静悄悄的,只有山风在呼呼的呜咽着。
想当年闹兵灾,老王一家出门逃荒。
王老爹把家里仅有的半块玉米饼子放在自个儿的碗里,自己是天天蹲在家门口望着村头,心里在祈祷,愿天下各路神仙保佑老王家平平安安的去,高高兴兴的归来吧。
可如今呢?人们都吃的饱饱的,穿的暖和和的,却没了自己的活路。
看着东方有些白,天也快大亮了,备不住自己马上就要被吊在门框之上,放了血,皮也要被扒下来,挂在房架上,像旗一样飘荡着,,,,。
天大亮了,王老爹走出门一看,昨天给大黄狗的那碗鸡肉原封不动的还在那,而大黄狗却不知去了何处。
水村上百户人家两三百只狗儿,仅剩一条的老狗也逃命去了。
老爹自言自语的说,“老狗离家必有大灾大难临头喽。”
水村终于成立人民公社了,正像人们听到的那样,山林,田地,鱼塘都归人民公社,成为集体财产。
牛马,猪羊,鸡鸭鹅等等都要入社。
可全村只有村头住的门栓他家还有一头大水牛,一只怀了崽儿的母猪和几只鸡,全村只有人赤条条的来入社,一步跨进共产主义。
想当初门栓他老爹拦着不让栓子杀大水牛“一个庄稼户怎能没有牛呢?”
门栓老娘堵住猪圈口,“这母猪眼看就要下崽子啦,那是多少钱呐?”
死活不让杀!
而栓的媳妇守在鸡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