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想穿透那松弛的皮肉,看清他耳中听到的究竟是什么。
风似乎也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工兵们忘记了疲惫,伸长脖子看着,有几个脸上还带着些看戏般的不以为然。
时间一点点流走,每一息都像过了很久。
忽然,骨勒多吉贴住铁锥的耳朵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他布满皱纹的眼皮微微掀开一条缝,浑浊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闪。
紧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吸气的动作扯动了胸腔,引发一阵细微的、压抑不住的咳意。
他强忍着,缓缓抬起那张像是从冻土里挖出来的脸,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地穿透寒风:“是活水。响了……它在底下淌着呐。”
像是压在肩上的无形巨石落下了大半,翟进抱着膀子的手终于放了下来,眉头几不可察地松了一瞬。
他转过身,不再看那些疲惫不堪却面露惊讶的工兵,也暂时没理会趴伏在地的骨勒多吉。
他将目光投向远处。
此时天光更亮了几分,统万城灰青色的巨大轮廓在稀薄的晨霭中显现。
翟进的目光锐利得像刀子,从左到右,缓缓扫过那些高耸而厚重的夯土城墙。
很快,他眯起了眼睛。
西北角,靠水这边的一大片城墙根基处,湿气极重,一片片深绿色的、厚实的苔藓紧贴着墙面往上爬,在冬日灰黄的底色上格外刺眼。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东南面的城墙在同样渐亮的光线下,却是大片干裂泛白的夯土,龟裂的纹路如同老人皴皱的皮肤,显得异常干枯。
风卷着细小的沙尘吹过他的脸颊,带来远方那座古老城池的冰冷气息,也印证了地下深处那无声流动的确存在。
“水还在,”翟进低声说道,声音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那暗河……没改道。”
河滩上的风依旧刺骨,地上的铁锥依旧冰冷地矗立着,但空气里那层浓重的怀疑和迷茫,像是被一阵无形的风吹散了。
那枚铜钱上的水珠,那铁锥空腔里流淌的地下呜咽,还有城墙上那片绿得扎眼的苔藓,都指向了同一个答案。
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