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出“咯吱”的响。
“你怎么来了?”我扶住他,指尖触到他胳膊上的伤口,烫得像火。
“布伦丹让我跟你说,”他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塞给我的时候,我摸到里面硬硬的,像是块金属,“矿脉暗道图的副本,议会那边有个老议员愿意帮忙,就是脾气怪,得你亲自去见。”他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在笑,“刚才跟卫队交手时被划了一下,不碍事,比布伦丹当年在矿难里受的伤轻多了。”
“布伦丹怎么样?”我攥紧油布包,里面的东西硌得手心发疼。
“他带着弟兄们往矿洞跑了,”芬恩往嘴里塞了块麦饼,含糊不清地说,“矿道里的机关都是他亲手设的,格雷森的人进去就是找死。对了,莉齐的山楂籽种下了吗?”
莉齐立刻从口袋里掏出颗红籽,献宝似的举起来:“种了!芬恩哥哥说种在爱尔兰,会长出带刺的树,坏人就不敢靠近了!”她的小手上沾着泥,是刚才在岸边偷偷种籽时蹭的,指甲缝里还嵌着草屑。
芬恩摸了摸她的头,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那是,等长出树来,结满山楂果,莉齐就有吃不完的糖葫芦了。”他突然转向我,从腰间解下把铜钥匙,上面刻着个小小的“雷”字,“这是老议员奥康奈尔家的后门钥匙,他认得这个,是你父亲当年给他的。他脾气倔,要是骂你,你就把钥匙给他看,再提‘西矿道的山楂树’,他就明白了。”
我接过钥匙,铜面被磨得发亮,显然常年被人攥在手里。“老议员奥康奈尔……他是谁?”
“是你父亲的老战友,”芬恩的声音低了下去,“当年西矿道爆炸,他是唯一敢在议会替雷肯别说话的人,结果被罢了官,现在住在城南的破宅子里,靠种山楂树过日子。”他突然咳嗽起来,捂住嘴的手帕上溅上了血点,却摆摆手说没事,“别管我,你们快赶路,议会那边得趁天亮前到,晚了就来不及了。”
远处突然传来隆隆的炮声,震得水面都在抖,巡逻舰的探照灯突然转向东边,马达声渐渐远去。麦卡锡脸色一变:“是东海岸!布伦丹那边怕是交火了!”他把手里的矿灯往地上一摔,“弟兄们,抄家伙!去支援布伦丹!”
“我也去!”莉齐把山楂籽往我手里一塞,攥着小拳头,“我会编‘绊马结’,芬恩哥哥教我的,能把他们的马绊倒!”她往矿工堆里钻,小短腿倒腾得飞快,麻线编的裤脚沾着泥水,却跑得比谁都急。
芬恩把铁钎塞给我,铁柄上还留着他的体温:“这个你拿着,老议员奥康奈尔认得这东西,是你父亲当年给他防身用的,上面刻着矿脉图的暗记。”他又转向其他矿工,“把大小姐护送到议会,我去帮布伦丹!”
我攥着温热的山楂籽,看着他们抄起丁字镐、铁钎往东边跑,芬恩的身影跑在最前面,受伤的胳膊甩得老高,像面不屈的旗帜。莉齐跟在他身后,时不时回头冲我喊:“姐姐,记得给树浇水!”她的声音越来越远,混在炮声里,像颗倔强的山楂果,在硝烟里滚出酸甜的响。
肖恩把我往另一艘小船上送,船板上还留着科林的脚印——他的鞋码跟父亲的一样大,都是四十二码,小时候我总踩着父亲的鞋玩,说要当“小矿工”。“大小姐,坐稳了,”肖恩撑起篙,“老议员奥康奈尔的宅子不好找,得穿三条巷子,过两座桥,看见满院的山楂树就到了。”
船行在雾里,像穿行在梦里。我摸着怀里的油布包,里面的矿脉图硌得胸口发疼,又摸了摸那把铜钥匙,突然明白父亲那句话的意思——“咱雷肯别的人,骨头是铁打的,心是麻线缠的,再难也挣不断”。所谓血脉,从来不是刻在纹章上的符号,而是藏在麦饼的热气里,在矿灯的光晕中,在孩子攥紧的拳头间,在每一个愿意为彼此挺身而出的背影里。
雾渐渐散了,露出议会大厦的尖顶,在晨光里泛着灰冷的光。肖恩把船靠在码头,指着远处的巷子:“从那走,第三个门就是。”他往我手里塞了个麻编的哨子,“有事就吹三声,弟兄们就在附近。”
我握紧手里的铁钎,上面还留着父亲的温度。巷口的石墙上,有人用炭笔写着歪歪扭扭的字:“雷肯别,不认输”,字迹被雨水冲刷得模糊,却依旧倔强地留在那里。走进巷子时,我听见身后传来肖恩的咳嗽声,像极了父亲在矿道里的咳嗽,沉闷却有力。
转过第三个弯,果然看见座破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