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庄严的祷歌改成了滑稽的进行曲,用来羞辱天主教徒。
信徒们的肩膀齐齐一颤,有人下意识地在胸前画十字,指尖抖得像秋风中的芦苇。
我提高了声音,让祷词的音节撞在泥炭块上反弹回来,带着回声穿透军号的噪音:“主啊,你曾在荆棘中显现,未曾烧毁那丛灌木……”
芬恩突然指向东方,那里的雾被撕开道裂口,露出英军的红色制服,像群移动的血斑,军帽上的羽毛在晨光里闪着刺眼的光。
艾格尼丝迅用泥炭块盖住圣爵,动作快得像只护崽的母鹿,男人们举起削尖的木棍,木棍顶端还留着昨夜削制时的木屑,在晨光里闪烁着决绝的光,木刺扎进掌心,却没人哼一声。
“继续祈祷。”
我按住康纳握棍的手,他的指关节因用力而白,青筋像蚯蚓般凸起。
“天主从不看我们手中的武器,只看我们心中的火焰。
火焰不灭,信仰就不会熄灭。”
我从树洞里取出本手抄的《日课经》,书页边缘已经被虫蛀出细密的小孔,却在第117页留下深深的指痕——那是关于“坚守信仰”
的章节,被无数双颤抖的手抚摸过,纸页薄得像蝉翼,却比任何铠甲都坚硬。
英军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领头的军官举着望远镜,镜片反射的光扫过我们的圣坛,像把冰冷的刀,割得人皮肤紧。
莫琳奶奶突然扯开喉咙唱起《圣帕特里克赞美诗》,她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却带着种穿透一切的力量,每个音节都像块小石子,掷向英军的阵列。
信徒们纷纷加入,歌声撞在泥炭墙上,激起细小的灰粒,在光里飞舞如蝶,那是信仰的碎屑,永远不会落地。
“放下武器!”
军官的吼声打断了歌声,他的军靴踩在石楠丛里,出“咔嚓”
的脆响,像在踩碎信徒们的骨头。
“你们这群愚昧的乡巴佬,以为靠几块烂泥就能抵挡王师?”
他身后的士兵举起枪,枪管上还挂着从教堂抢来的十字架,十字架的耶稣像已经被敲碎了头颅,断裂处露出朽坏的木芯,像被掏空的信仰。
我往前走了三步,圣坛的泥炭块在脚下微微塌陷,留下三个浅浅的脚印。
“军官先生,”
我解开黑袍,露出胸前的十字架,那十字架是用1798年起义者的步枪零件熔铸的,边缘还留着弹痕,“你知道为什么爱尔兰的泥土总带着红吗?因为每寸土地下,都埋着不肯低头的魂。
你们可以抢走我们的教堂,却抢不走我们的魂。”
芬恩突然从泥炭堆后冲出来,举着块尖锐的燧石,石面上还留着他刻下的小十字,石棱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不准你侮辱神父!”
他的肩膀还在抖,膝盖因为紧张而打颤,却死死盯着军官腰间的佩剑——那剑鞘上刻着“荣耀归于英王”
,是从一位被处决的天主教贵族身上夺走的,贵族临刑前用剑尖在地上刻了个十字,血顺着剑槽流进泥土里。
“抓住那个小崽子!”
军官的皮靴踢翻了泥炭圣坛,圣爵从泥炭堆里滚出来,在地上划出道黑色的痕迹,像条流血的伤口。
士兵们扑上来时,康纳的木棍砸在第一个士兵的头盔上,出“哐当”
的闷响,头盔上的新教徽章应声碎裂,碎片溅在泥炭上,像散落的虚伪。
混乱中,我听见莫琳奶奶还在唱赞美诗,她的声音被枪托砸中肋骨的闷响打断,却又顽强地续上,像支被狂风扭曲却不肯熄灭的烛火。
艾格尼丝拽着芬恩钻进荆棘丛,尖刺划破了她的黑袍,露出底下纵横交错的旧伤——那是1848年她作为修女被关押时,英军用电线抽打留下的,每道疤痕里都嵌着细小的铜丝,像永远拔不出的荆棘,却也像永远不会消失的信仰印记。
我被按在泥炭地上时,闻到了圣爵摔碎的气息——不是金属的腥,而是混杂着血与泥炭的香,那是爱尔兰土地独有的味道。
军官踩着我的手背,军靴底的马刺划破了皮肤,血珠渗进泥炭里,与芬恩ear1ier留下的血痕融在一起,汇成细小的溪流,像两条血脉在土地里相拥。
“让你的信徒们放弃天主教,改信新教,”
他的枪管顶着我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