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飞快垂落视线,“小女记得将军说过,河套土地肥美、位置冲要,北接阴山,南邻关中,若能将其纳入囊中,则日后挥师南下,又多了一块跳板……”
李恭猛拍案几,厉声喝斥:“住口!”
崔芜哆嗦了下,仿佛受到莫大惊吓,直接跪倒在地。
李恭背手身后,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你好大的胆子!仗着有几分医术,竟敢信口扯谎,离间党项与铁勒之间的盟约,当真不要命了!”
崔芜连连磕头:“小女不敢!将军明鉴,小女久在闺阁,虽会些医术,却连汴梁城都未曾走出。若不是从旁人口中听来,哪里懂得这些!”
李恭收敛了本就五分真五分假的怒火,沉吟不语。
他并不完全相信崔芜的说辞,但崔芜有句话打动了他——一个闺阁女子,就算有些眼界、懂得些许医术,又怎么说得出上面那番话?
就好像,她曾在河套居住多年,对此间山水地势了如指掌一般。
不,不可能!李恭想,一个女子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眼光胸襟?一定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
原本一字不信,如今心思动摇,居然也信了三四分。
但他到底谨慎,当下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派出斥候暗中观察胡人驻地。
这一查探不要紧,斥候传回的消息是,铁勒军营异动频频,看样子是在调兵遣将,指向何处着实不好说。
李恭本性多疑,闻言又多信了两三分。
但他不愿与胡人撕破脸,因此只是多调兵马守住军营北侧,又派斥候盯紧胡骑。
动作不算大,但对崔芜而言,已经足够了。
事实上,铁勒军营的异动也有她的手笔——是她借随行护送的铁勒士卒的口,告知耶律璟党项营地有“大人物”造访,瞧着像是从西北而来。
耶律璟似是对“西北”两个字忌惮颇深,仔细询问了铁勒士卒,得知党项营地确有一处营帐,守卫格外森严,轻易不许旁人靠近,心中当即生出疑虑。
两边都有疑心,凑在一起,便是坐实了对方居心不轨的“罪证”,也给了崔芜浑水摸鱼的机会。
党项人于军营北侧设下重防,其他区域不可避免被削弱兵力。趁着这一日换防,崔芜对延昭和阿绰兄妹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换上党项百姓的衣服,仗着布巾蒙脸,没怎么费力就混出病区。
从这一刻起,崔芜的计划正式开始。
这兄妹二人并没着急行动,而是寻了个少有人来的僻静角落,耐心等到夜色降临。算着营中士卒再次迎来换岗时辰,才打晕两名落单士卒,换上他们的衣服,借着夜色掩护,若无其事地行走于营地中。
然后轻松摸到丁钰所说的“东南角”。
他俩运气不错,这一路都没被人察觉行踪——也可能是大批兵力被调去北侧布防,营中人手不足,难免故此失彼。
即便如此,关押“贵人”的营地也不是那么好闯,一道藩篱高高立起,拦住了心怀叵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