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珀记:石器纪元的星芒
楔子
晨雾像未融的霜,漫过肯特郡的丘陵。松枝垂着昨夜的露,一滴坠在苔藓上,惊起蜷在石缝里的甲虫——它振翅掠过的土坡下,藏着戈夫洞穴的入口,像大地半合的眼。洞外的河流还裹着薄雾,水流撞在卵石上,声音轻得像远古的絮语。此刻还没有人知道,千百年后,这洞穴会捧出一枚琥珀珠,像把石器时代的晨光,封在了松脂凝成的梦里。
那时的风里,满是冷杉与泥土的气息。部落的人们刚从洞穴里走出,腰间挂着燧石刃,手里攥着打磨过的木矛,目光扫过林间的踪迹。没人留意松树下那片半埋在腐叶里的光泽——那是一滴松脂在千万年前坠落后,被泥土裹着、被时光焐着,慢慢凝成的琥珀,像块藏在枯叶里的星子,等着与人类的指尖相遇。
上卷
第一卷:苍林坠露,玄珀初逢
石生的脚步顿在松树下时,晨露还没从草叶上褪去。他是部落里最年轻的采集者,总比别人多些对“不一样”的好奇——比如昨天在河边捡到的、能映出云影的贝壳,比如此刻从腐叶里透出的、比燧石温软的光。
他蹲下身,指尖拨开潮湿的落叶,那抹光泽便完整地露了出来:鸡蛋大小的块状物,半透半浊,像把夕阳里的光揉进了凝固的树脂。指尖碰上去的瞬间,石生愣了愣——没有燧石的冰硬,也没有卵石的粗糙,是温的,像握着一小块晒过太阳的泥土,却比泥土更滑,更亮。他翻过来,看见里面嵌着一只小小的飞虫,翅膀还保持着振翅的姿态,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那层透明的壳,飞回千年前的松枝间。
“石生!你在磨蹭什么?”远处传来阿母的喊声,她手里提着刚挖的块根,围裙上沾着泥土。石生赶紧把那东西攥在手心,快步跑过去,掌心的温意顺着指尖往上爬,竟让他忘了方才找浆果的初衷。
回到洞穴时,部落的人都围在火塘边。长老枯瘦的手正拿着块鹿角,用燧石刀细细削着——那是要给猎手阿烈做的箭头柄。石生挤到火塘边,小心翼翼地摊开手,火光照在琥珀上,瞬间漾开一层暖黄的光,把周围人的脸都映得软了些。
“这是什么?”阿烈凑过来,粗粝的指尖碰了碰琥珀,立刻缩回手,“不硬,也不沉,倒比贝壳亮。”长老放下鹿角,枯枝似的手指轻轻捏住琥珀,对着洞口的光转了转。他的眼睛眯起来,皱纹里藏着岁月的沉静:“是松脂变的。我小时候听祖父说,松树上会淌出黏黏的汁,掉在地上,被土埋得久了,就会变成这样。只是……我活了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亮的。”
火塘里的木柴噼啪响了一声,火星溅起来,落在琥珀上又弹开。石生看着那枚嵌着飞虫的琥珀,忽然觉得它不是石头,也不是树脂——它像把松树上的时光,都封在了里面,连那只飞虫的生命,都跟着停在了最鲜活的一刻。那天晚上,他把琥珀放在火塘边的石板上,看着火光在它表面流动,竟一夜没睡稳。
第二卷:燧石为刃,初叩其魂
第二天清晨,石生抱着琥珀去找长老时,洞穴外的草地上已经围了几个部落人。阿烈正用燧石刃削着木矛,看见石生手里的东西,立刻放下工具走过来:“这东西能做什么?既不能当刀,也不能当箭头。”
石生没说话,他昨晚想了一夜——这么亮的东西,若是能变得小些、圆些,挂在脖子上,会不会像把星星戴在了身上?长老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指了指火塘边堆着的砂岩:“你想把它磨得光滑些?”石生用力点头,眼睛亮得像洞口的晨光。
可第一次尝试,就撞了壁。阿烈把燧石刃递给他,石生握着刃,小心翼翼地往琥珀上划——燧石的硬度比琥珀高,可刃口太尖,一划下去,琥珀表面竟崩开了一小块,细小的碎屑落在草地上,像掉了片碎光。石生的心猛地一紧,赶紧停了手,指尖捏着那小块碎屑,舍不得丢。
“燧石太利,会伤了它。”长老走过来,捡起一块砂岩。那砂岩是部落里用来磨木矛柄的,表面粗糙却温润,颜色像晒干的泥土。他把砂岩在水里浸了浸,再递给石生:“试试这个。慢些磨,像磨你那根木杖一样。”
石生握着砂岩,蹲在河边。河水清得能看见水底的卵石,他把琥珀放在浅水里,让水流漫过它的表面,再用砂岩轻轻贴着琥珀磨。砂岩的颗粒蹭过琥珀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松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