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罪臣能做到!不!小王一定能做到!”呼卓激动地喊道,连自称都改了。
“小王在此立誓!若违此言,愿受长生天最恶毒的诅咒,死后魂魄,永坠深渊!”
“很好。”扶苏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看向将闾,说道:“三弟,此战缴获的粮草,牛羊,还有那些女人,大部分,都划拨给呼卓首领吧。”
“他要收拢人心,整合部落,正是需要这些东西的时候。”
将闾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大哥的用意。这是在给呼卓收买人心的资本,让他尽快把草原稳定下来。
“大哥说了算。”将闾很干脆地说道。
呼卓再次被扶苏的大手笔,给震惊了。
白狼山囤积的那些物资,可是东胡王庭几十年的积蓄啊!
这位长公子,竟然,说给就给了?
他图什么?
呼卓想不明白。
但他知道,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地抱住这位长公子的大腿。
“多谢公子!多谢王爷!”呼卓再次叩首,这一次,是心甘情愿,五体投地。
“至于你。”扶苏又看向将闾,“战死的将士,要厚恤。受伤的,要好生救治。剩下的战马和兵甲,你都留下,用来补充你的辽西军。”
“我,只要一样东西。”
扶苏站起身,走到了角落,亲手,将那颗已经开始发臭的头颅,装进了一个木盒里。
然后,他又拿起了那面,沾满了血污和泥土的,金狼大旗。
“我只要,这两样。”扶苏提着木盒,拿着旗帜,转身,看着帐内的众人。
“这就够了。”
大军班师回朝,返回辽西郡治所阳乐城。
一路之上,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将士们高唱着秦军的战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一个老兵扯着沙哑的嗓子起了个头,身边的袍泽立刻跟上。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玄鸟之旗,踏破胡地!”
“饮马瀚海,为我大秦!”
“万世!万世!万世!”
歌声汇成雷鸣,在辽阔的北疆原野上滚滚回荡。
几个刚上战场没多久的新兵,一边唱,一边激动得满脸通红。
“你看到了吗?刚才安北王殿下,给长公子单膝跪下了!”
“看到了!乖乖,那可是安北王!咱们辽西的天!”
“什么天!现在咱们辽西有两片天了!不,是一片更大的天!”一个缺了门牙的老兵嘿嘿笑着,拍了一把那新兵的后脑勺,“长公子运筹帷幄,斩了东胡王;安北王正面破敌,悍不畏死。这叫兄弟同心,懂不懂?以后咱们的日子,好着呢!”
将闾骑在马上,听着耳边山呼海啸般的歌声,
他只觉得,胸膛里有一股滚烫的岩浆在奔涌。
这才是他嬴氏的子孙!这才是大秦的公子!
他转头看向扶苏,那个他曾经视为最大对手的兄长。
扶苏并没有沉浸在将士们的欢呼中。他骑在马上,身姿笔挺,一只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则稳稳地提着那个装着奢比头颅的木盒。
远方,阳乐城的轮廓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
那座在边疆矗立了百年的坚城,此刻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城头上人影攒动。
当大军的先头部队出现在视野里时,一声悠长而又激昂的号角声,从城头之上,冲天而起!
紧接着,阳乐城那厚重的城门,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巨响,轰然大开!
没有列队的官吏,没有繁琐的礼节。
只有无数的百姓,男女老少,从城门口蜂拥而出!他们提着篮子,装着刚出锅的炊饼和热腾腾的肉汤,脸上挂着泪,却洋溢着最灿烂的笑容。
“将军回来了!”
“他们打赢了!!”
“苍天有眼啊!!”
欢呼声、哭喊声、笑声,汇成了一股比秦军战歌更加汹涌的声浪,扑面而来。
扶苏的队伍停在了城门前。
他看着那些向他跪倒,向他欢呼的父老乡亲,看着那些伸出手,想要触摸他战马的孩子。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举起了手中那只平平无奇的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