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卓没有去管那些细节。
他站在金帐前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目光,越过混乱的营地,投向了西北方那三股越来越浓,越来越高的黑色烟柱。
他将手中的战刀,插在身前的土地上,双手扶着刀柄,任由冰冷的寒风,吹动他身上那件巨大的熊皮披风。
“扶苏……”
他喃喃自语。
“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我的王位,我的未来,可全都……押在你的身上了。”
……
白狼山,主战场。
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秦军的步兵方阵,就像一台巨大的绞肉机,无情地吞噬着每一个冲上来的东胡勇士的生命。
而在两翼,三千秦军铁骑,与近万东胡骑兵,杀作一团。虽然秦军在人数上处于绝对劣势,但凭借着精良的装备和悍不畏死的精神,他们硬生生地拖住了东胡人的主力,甚至还隐隐占据了上风。
整个战场,变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血肉磨坊。
每一刻,都有无数的生命,在哀嚎中逝去。
东胡王奢比,已经彻底疯了。
他看着自己的勇士,成片成片地倒下,心如刀绞。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顶住!都给我顶住!”
“后退者,杀无赦!”
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命令自己的王帐护卫,组成督战队,将那些企图后退的东胡士兵,就地斩杀。
在他的威逼之下,东胡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冲。
用人命,去填!
他相信,只要自己的人命填得足够多,总能把秦军那座该死的军阵给冲垮!
将闾在中军帅旗下,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他知道,再这样拖下去肯定顶不住。
但他,也在等。
他在等一个信号。
“王爷!快看天上!”
一名亲卫,突然指着西北方的天空,发出了惊呼。
将闾猛地抬头。
三股黑烟!
如同三把利剑,刺破了苍穹!
将闾的心脏,狂跳起来。
大哥成功了!呼卓那个疯子,真的反了!
一股巨大的喜悦和激动,瞬间冲上了他的头顶。他几乎要忍不住放声大笑。
但他忍住了。
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好戏,才刚刚开始。
他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传令官。
“传我王令。”
“升起……黑虎旗!”
白狼山,一处人迹罕至的最高峰。
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子一般,刮在人的脸上,生疼。
扶苏裹着一件厚厚的黑色大氅,站在悬崖边上,一动不动地,俯瞰着山下那片广阔的战场。
他的身后,王潇潇同样裹得严严实实,安静地陪着他。但她的目光,却更多地落在了自己夫君那挺拔如松的背影上。
从这个角度看下去,整个白狼山战场,都尽收眼底。
他们能看到,秦军那黑色的钢铁洪流,和东胡那如同潮水般的骑兵,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他们能看到,无数的生命,在箭雨和刀光中,如同草芥般凋零。
他们能听到,那随风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喊杀声和悲鸣声,如同来自地狱的交响。
这是一幅宏大而又残酷的画卷。
王潇潇出身将门,自认为见惯了生死。但如此惨烈、如此大规模的会战,她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她的心,不由得揪紧了。
那八千秦军将士,是辽西的全部家当。
这一战,若是败了……
她不敢想下去。
“夫君,三弟他……能顶得住吗?”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道。
扶苏没有回头。
“放心。”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将闾的本事,我清楚。他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储君,但他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将军。”
“而且……”扶苏顿了顿,“他比任何人都输不起。所以,他会拼命。”
王潇潇默然。
她知道扶苏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场战争,对于扶苏来说,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