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长,你告诉我,此事若交由廷尉府,从审问、定罪,到最终行刑,需要多久?”
张苍一愣,迟疑道:“快则一月,慢则……三五月不止。”
“三五月?”
扶苏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看着他。
“等他们的流程走完,这个冬天,早就过去了。”
“你告诉我,这三五月里,又会有多少人,会无声无息地死在这场大雪中?”
“国法,是用来保护子民的,不是用来给恶人当挡箭牌的!”
“当国法保护不了他们的时候,我来保护!”
“当国法惩治不了这些恶人的时候,我来惩治!”
扶苏的目光扫过地上的血泊,语气平淡而冷酷。
“正好,这些人死了,他们囤积的木炭、他们的商铺,就全都平价卖出去,正好拿来抑制炭价。再加上我们手里的蜂窝煤,这个冬天,应该能让那些贫苦人家,少死几个。”
“至于名声……”
扶苏自嘲地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睥睨天下的傲然。
“若所谓的‘仁德’之名,需要用我大秦子民的白骨来堆砌,那这名声,不要也罢!我宁可做一个在他们口中,滥杀无辜的暴君!”
这番话,掷地有声,让张苍和疤面都为之动容。
他们看到的,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甚至在某些人眼中有些软弱的长公子。
而是一个真正敢于承担,敢于为了自己的信念,不惜与整个天下规则为敌的储君!
疤面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狂热与崇拜。
他单膝跪地,用尽全身力气,沉声道:“主君所行,皆为大义!属下,誓死追随!”
张苍也深深一躬,长叹一声:“殿下心怀万民,苍,不及也。只是……陛下那边……”
扶苏的眼神,望向了北方。
那巍峨的、灯火通明的咸阳宫方向。
“父皇那里,我自会去解释。”
……
消息,是瞒不住的。
或者说,扶苏根本就没想瞒。
整个咸阳城,就像被投入了一块巨石的池塘,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
消息的传播,出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在城南陋巷,当那个胡子拉碴的汉子,从一个刚从东市回来的邻居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说啥?长公子把杜申那些黑了心的炭商,全给……杀了?”
“可不是嘛!就在锦绣阁,长公子亲自动的手!一剑封喉!血流了一地!”那邻居说得眉飞色舞,仿佛亲眼所见。
短暂的、死一般的沉寂之后。
整个陋巷,爆发出震天的、直冲云霄的欢呼!
“杀了!杀得好啊!”
“苍天有眼!长公子为我们做主了!”
无数百姓从他们低矮的棚屋里涌了出来,他们奔走相告,有人甚至当街跪倒,朝着长公子府的方向,不住地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