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看完,气得满脸涨红,猛地将竹简拍在地上:“岂有此理!区区蛮夷,仗着些畜生,竟敢如此猖狂!陛下,末将请战!愿领三万锐士,南下屠象!”
“屠象?你拿什么屠?”嬴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用你手下儿郎的命去填吗?任嚣将军麾下的,难道就不是我大秦的锐士?”
王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梗着脖子,呼呼地喘着粗气。
“父皇,”扶苏出列,躬身道,“战报所言,瘴气之祸,甚于兵戈。儿臣以为,若不能解此毒瘴之害,纵使再派百万大军,亦不过是徒增伤亡。当务之急,应先寻良医,制解毒之方。”
“此言有理。”嬴政点了点头,算是对扶苏的肯定,“朕已命太医令,专研此症。但解毒之方,非一日之功。南方的战事,却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看向众人,沉声道:“任嚣与赵佗上书,请朝廷增兵。他们麾下那五十万大军,已在南方鏖战两年,兵锋已疲,士气已衰。朕意,自关中、河内等地,再抽调二十万精壮,并拣选十万的老卒,一同南下,替换回部分疲敝之师,以为补充。”
此言一出,殿内又是一阵议论。
“陛下,北方面对匈奴,东面弹压六国旧地,皆需重兵。若再抽调三十万大军南下,国中兵力,恐显空虚啊。”御史大夫茅焦忧心忡忡地说道。
“无妨。”嬴政一挥手,胸有成竹,“北方,有蒙恬的长城与三十万大军,匈奴不敢轻动。东方,这些宵小更不敢乱动!”
“着廷尉,总领征发事宜。于关中、河内、三川、上党四郡,征发青壮二十万,另于军中拣选有功、有经验之老卒十万,合三十万大军。一个月内,大军必须在蓝田大营集结完毕,听候调遣!”
“治粟内史苍柏何在?”
一名官员出列,神情肃穆。
“臣在。”
廷尉官吏出列,叩首领命。
“南征大军,人吃马嚼,耗费巨大。朕给你一道旨意,开巴蜀、关中、河洛三地粮仓,再征发天下商贾之粮,务必保证前线粮草充足。若因粮草不济,耽误我大军行进,朕唯你是问!”
苍柏闻言,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躬身领命:“臣,遵旨!”
一道道旨意,如雷霆般从嬴政口中发出,精准而冷酷,将庞大的战争机器,一个个齿轮重新校准、上油、催动起来。整个大秦,都将围绕着这场南征,疯狂地运转。
就在这时,右相冯去疾的脑中,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他猛然抬起头,看向御座上那个深不可测的帝王,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想起来了。三个月前,巴蜀平定,陛下将战功赫赫的通武侯王贲,留在了巴郡,总督军政。当时,满朝文武都以为,这是陛下对王贲的信任,也是为了安抚刚刚经历叛乱的巴蜀。
可现在看来,这步棋,何其毒辣!
巴蜀,地处大秦西南,乃天府之国,粮草丰足。从巴郡顺江而下,便可直抵南征前线所在的荆州南郡。此次南征,大军粮草辎重,若从咸阳千里迢迢运去,耗费巨大,风险极高。可若是以巴蜀为后方基地,以水路运粮,则事半功倍!
王贲,通武侯,大秦最顶尖的将领之一。有他坐镇巴蜀,谁敢在后方生事?他不仅能确保粮道畅通,更能随时策应南征主力,甚至在必要时,亲自率领巴蜀之兵,从侧翼给予百越致命一击。
这哪里是安抚巴蜀?这分明是陛下在几个月前,就已经为今日的南征,落下了一枚最重要的棋子!
冯去疾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身影,第一次感觉到了那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恐惧。原来,当他们还在为“工赏令”、为“飞天之鸢”争论不休时,陛下的目光,早已越过了咸阳宫的宫墙,投向了千里之外的南疆密林。
他不是临时起意,他是早有预谋!
冯去疾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李斯,发现李斯也正看着自己,眼神中,同样带着一丝了然与忌惮。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一层。两位大秦的丞相,在这一刻,都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天威难测。
“至于将领……”嬴政顿了顿,目光扫向武将队列,“章邯在巴郡,已颇有历练,可堪一用。朕命他为裨将,随军南下。”
“此外,中郎将司马昂,郎中霍通,王虎……”嬴政一连点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