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兄,我……”赵歇站起身,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魏咎摆了摆手,意兴阑珊:“罢了,你走吧。今日之后,你我……还是少见面的好。免得哪天,你我二人中一个被抓了,另一个,也逃不掉被攀诬的下场。”
赵歇踉跄着走出茶肆,外面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他看着街上行色匆匆的路人,只觉得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副看不清的面具,每个人的背后,都可能藏着一把随时会刺向自己的刀。
不过短短一日,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便在咸阳城的酒肆、茶楼、市集,府邸内室里疯狂传播。比流言传播更快的,是恐慌。
昨日还在一起饮酒作赋,追忆故国的“知己”,今日可能就成了把你卖了换取活命机会的“功臣”。谁的屁股底下是干净的?谁没在酒后抱怨过几句朝廷的政令?谁没在私下里对那些军功新贵嗤之以鼻?
过去,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牢骚,是同病相怜者之间维系情感的纽带。可现在,这些都成了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因为“朋友”的告发而落下。
一时间,咸阳城中的六国旧贵们,人人自危。
信任,这根维系着他们脆弱同盟的最后一根稻草,被彻底压垮了。猜忌的毒藤,在每个人的心底疯狂滋生。
一名故燕的贵族,在府中宴请宾客,酒过三巡,一名食客起身高歌,唱的是燕地苍凉的古调。往日里,这必然会引来一片唱和与感怀。可今日,那贵族却吓得面无人色,当场命人将那食客乱棍打出,自己则连夜修书,向黑冰台“澄清”,声称自己与此人绝无干系,是他自己酒后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