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齐掀了掀眼皮,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少提昨晚。你倒是精神,一点事没有?”
张苍得意地挺了挺胸膛:“乃公酒量,岂是你这沾杯即倒的可比?哎,不说这个。你看公子和巨子聊得热火朝天,说什么呢?从出门就没停过。”
苏齐懒懒地朝前努了努嘴:“还能是什么,农具的事呗。这几天公子看得仔细,心里装着事呢。”
张苍更好奇了,身体往前倾了倾,压低声音:“农具?又是你出的主意吧?我看昨天巨子拉着你聊了快一个时辰,眼睛都快放出光来了。快说说,又琢磨出什么新奇玩意儿了?让我也开开眼。”
苏齐抬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想知道?行啊。不过,公子前日让你核算的汉中田亩、丁口、赋税,都弄完了?别到时候交不出来,我看你这八尺身躯,能不能抵得上那笔账。”
“嗤!”张苍不屑地挥了挥手,仿佛那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那点东西,也值得你问?早弄完了!半日功夫足矣,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乃公这算学,可不是跟你吹的。”他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自得,对自己的计算能力颇为自负。
“是吗?算得这么快?厉害,厉害。”他点了点头,语气听不出是褒是贬,“那看来后面的账目,都要有劳张府长费心了。”
张苍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有些没反应过来:“啊?后面的账目?喂!苏齐!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都要我费心啊?!你给我说清楚!”
苏齐却不再理他,轻轻一夹马腹,坐骑便加快了几步,朝前方去了,只留下张苍在原地,
“喂!你别跑啊!把话说清楚再走!”张苍喊道,但苏齐头也没回。
米仓道愈发狭窄,两侧山壁陡峭,仿佛随时会倾轧下来,将这支队伍吞噬。
队伍拉得很长,分成了三段,前军百骑开路,中军三百骑护卫着扶苏一行,后队百人则押运着粮草辎重,首尾相顾,小心翼翼地在蜿蜒的山道上前行。
扶苏正与相里子、叔孙通、逍遥子讨论着什么,山风卷过,带来松涛呜咽。
忽然,一名斥候从前方策马疾驰而来,马蹄声在寂静的山谷中显得格外刺耳,打破了行军的单调节奏。
那斥候翻身下马,动作急促,对着王前抱拳禀报道:“军候!前方道路被塌方的巨石和几棵倒下的大树完全堵死了!”
王前面色一沉,眉头紧锁:“既是堵路,派人清理便是,何须来报?”
斥候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军候,石头太大太多,怕是得费些功夫。而且……那几棵拦路的大树上,好像……好像刻着字,弟兄们不敢擅自破坏。”
“有字?”王前眉头皱得更深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沉声追问:“斥候越过障碍探查了吗?前方可有埋伏?”
“斥候已经步行翻越过去,往前仔细探查了三里,并未发现任何敌踪。”斥候如实回答。
王前心里稍定,但刻字的树木总透着古怪,虽不通多少文墨,但也明白事有蹊跷,准备亲自上前查看那树上究竟写了什么。
“走,去看看上面写了什么鬼画符!”
“等一下!”扶苏的声音突然响起,拦住了正欲动身的王前。
王前和那斥候都是一愣,看向扶苏:“公子有何吩咐?”
扶苏的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侧高耸的崖壁,沉声道:“此事蹊跷。道路被堵,树上刻字,……这让我想起兵书上记载的一位魏国名将,他兵败身死之处的马陵道旧事,亦有类似布置。”
王前脸上露出茫然之色,他一介武夫,哪里知道什么魏国名将、马陵道旧事?不过他听懂了扶苏的言外之意——可能有诈。
扶苏没在意王前的茫然,继续说道:“兵法有云,虚虚实实。前方无兵,不代表两侧无险。如此险峻地势,若贼人于两侧崖顶埋伏弓箭手,或备下滚石檑木,待我军拥堵于此,进退不得时再骤然发难,后果不堪设想!”他指了指头顶几乎遮蔽了天空的悬崖,“立刻加派斥候,攀上两侧崖壁,仔细探查!务必确认崖顶是否安全!”
王前闻言,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只想着前方有无埋伏,却忽略了这最致命的上方!他立刻抱拳应道:“公子思虑周全!末将这就安排!”随即转身,厉声下令:“传令!前军原地警戒!再调二十名身手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