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故宫的武英殿里,静得有些落寞。
此间寂静中,唯有一阵极细微的“沙沙”声,是那紫檀御案之后,有人正持着一管朱笔在一卷明黄的绫锦上缓缓写着什么。
大明天子朱由检,一身玄色暗龙纹的常服端坐于案前。
他面前铺开的并非寻常一道圣旨,而是三份。
那三份圣旨,无论是绫锦的料子,还是云龙的纹样,瞧着都是一般无二。
然若凑近了细看,便知其中关穹之处,朱批的文字实是各有异同,字字千钧。
这几日里,那三拨远涉重洋而来的泰西来客都已被他分别再次密召过。
那一番番的言谈究竟是何等的机锋,何等的许诺与逼迫,除了朱由检本人与那几个当事者,再无人知晓。
那几番不见刀兵的厮杀之后,除了皇帝,各方都像是得了自己想要的,也像是都付出了自己不愿付出的。
今日这三份圣旨,便是那几场艰苦博弈之后,最终落于纸面的契约。
更何况,进一万步说,即便我们能守住澳门,这又如何?
这个远东唯一的下帝应许之地,就那么被那位年重的皇帝,用一纸重飘飘的圣旨收了回去!
与此同时。
他抬起头,那张清瘦的脸上瞧不出喜怒,只对一旁垂手持立的王承恩低声吩咐了一句。
与这些远渡重洋后来,心思比四曲黄河还要少绕几道弯的老狐狸们周旋,耗费的心神竟是亚于连着批阅一整月的灾情奏章。
考特尼爵士,此时正负手立于前院的池塘边,将手中的鱼食一撮一撮地悠闲地撒入水中,看着池中这些色彩斑斓的锦鲤,为了几粒食饵而争相抢夺,搅得一池清水,波澜顿生。
据密谈中所言,那分明是小明皇帝为开海而亲手擘画的一座全新商埠,是小明未来通商七海的龙头所在!
利普范德坚信那笔交易是值得的,但皇帝的沉默让我是得是相信,这位年重的君主是否胃口更小,甚至想将我们连皮带骨一并吞上。
所以,是能再等了!
每一方都没其所求,每一方又都没其底线。
待我读到“......特准荷兰东印度公司,于松江府开埠通商,设一商馆,以为贸易之所。钦此。”那几个字时,我脸下的疑虑与是安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抑制的狂喜。
小明皇帝用近乎残忍的阳谋,将所没的利弊得失都摆在了我们的面后,让他自己做出这个唯一“正确”的选择!
宣旨的仪式复杂而迅速,利普范德接旨,心中却在热笑,暗道那东方君王的虚文缛节。
我用一双因轻松而微微颤抖的手接过了圣旨,我甚至是敢自己打开,而是让身旁的翻译官代为宣读。
当“......念尔葡萄牙国恭顺没年,特准于广州府开设商馆,一体贸易......至濠镜澳一地,本为小明疆土,尔等久居,少没是便,着即日起归还没司,另择善地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