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即将要窒息的时候,他扭动的头顶碰到了一个坚硬物体。
那是一整头猪,被掏空的腹腔朝下,和其他几块带骨头的肉卡成一个稳定的结构,正好扣在了石让头顶。土石不似水,没有填平所有,他终于喘上了另一口气。
一次呼吸,两次呼吸。
石让大张的嘴吸不进更多气了。
土壤来到了致命的紧实的程度,紧紧压住了他手臂以下的所有身躯,有猪尸的庇护,这不足以压碎他的骨头,却能掐住他的肺不让其扩张。
他离地面还有多远?
两米,三米?
在比无光之夜更深邃的黑暗中,石让徒劳地挖掘着胸口附近的土壤,试图让自己再多活几秒。
他的脚附近好像松了一些,连带着把整个身体往上顶了些许——这真的发生了吗,还是他的幻觉?
他分不清了。
窒息让他的整张脸烧了起来,饶是吃到了土也没合拢大张的嘴,两手放弃了把自己从土中挖出,无助地伸向尸体庇护之外的土,寻找一方空腔。
好似是记忆,好似是死前的幻觉,石让感觉到有一阵风落在了脸上。
他在黑暗中看到英尚的脸,她在回忆深处笑着,满眼幸福。
......当他们抱着试试的心态去看房子后,英尚和他都被迷住了。
他们注定办不起像样的婚礼,除了少数几个朋友,也没有需要邀请的亲友宾客,结婚的仪式最后被定为一次朋友聚餐,以及一段短促的“蜜月”——在云陵市的景点,当天去,当天回。
但是那栋房子不一样,那是个舒适的二居室,空间宽敞,采光极好,虽是二手房,但装修妥当,一点也不显旧,他们第一眼就爱上了那里,那会是最好的结婚庆祝。和房东商量好款项后,英尚还请画室的朋友做了一套效果图,设计好一套不用大改的装修计划,描绘出他们各自的工作间兼卧室,放满植物的阳台,一种熬夜加班后上床时不会打扰到彼此的可能。
他们已经受够了不断搬家,流转于一个个出租屋的日子。
哪怕离开了第二区,离开了家乡,石让心底始终觉得租和买不一样。
那会是一栋属于他们的房子,一个无比温馨的小家。
只是,钱始终是个绕不开的问题。
石让一连几天都没睡好,不断在脑内计算高昂的学生贷款、帮扶贷款和生活开支,尝试从两人工资最后所剩的边角中抠出一套房子的首付,甚至是第一笔定金。
最后,他发现要么等上二十年,要么等上四十年——取决于采用哪种购买方式——才有可能触及两人的梦想,真正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而房子不会等他们这么久。
理想和现实的落差令他痛苦,但一想到租金、水电、通勤费用、食物开支、婚礼的花费和贷款的利息,他只得无可奈何地放弃这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