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黑烟,载着两个浴血的身影,歪歪扭扭地冲入了第聂伯河宽阔而冰冷的灰色水面,借着浓雾的遮蔽,向下游的未知黑暗艰难驶去。
小艇在冰冷的河面上颠簸,引擎声在空旷的河面上显得格外刺耳。
彼得罗夫撕下衣襟,草草包扎着左臂的伤口,鲜血还在不断渗出。
李海镇脸色苍白,靠在小艇边缘,撕开裤腿,用冰冷的河水冲洗着小腿上的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额头布满冷汗,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身后,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方向的警笛声、探照灯光和直升机旋翼的轰鸣隐约可闻,追捕并未结束。
“扳手”
全家惨死的景象、“扳手”
喉咙上那把狰狞的直刀、电视里滚动播放的利沃夫通缉令、以及刚才那场在血泊中爆的绝望突围……
“‘扳手’……是被灭口的。”
彼得罗夫的声音带着失血后的虚弱,“sbu找到了他,逼问,然后杀了他全家,把他做成诱饵……那把刀,是信号,是警告,也是……羞辱。”
他指的是那把留在“扳手”
喉咙上的独特战术直刀,绝非普通sbu制式装备,更像是一种宣告——
来自更高层级、更冷酷对手的宣告。
李海镇沉默地点点头,摸向贴身的口袋,那里放着那盒烟,那两支藏着致命毒药的香烟。
刚才在书房那绝对的绝境中,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牙齿已经触碰到了过滤嘴的边缘。
“装备……全没了。”
李海镇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陈述着最残酷的事实。
他们现在除了身上染血的便装、两把打光子弹的空枪(已被扔进河里)和彼得罗夫工具包里仅剩的一点零碎(钳子、小刀、一点绷带),一无所有。
刺杀西尔斯基所需的武器、通讯设备、伪装道具……
全部随着“扳手”
的死亡和这场血腥的突围化为泡影。
“不,李,”
彼得罗夫缓缓说道,声音在引擎的噪音中异常清晰,“我们还有最重要的两样东西。”
李海镇看向他。
“我们还活着。”
彼得罗夫指了指自己和对方,“还有……这个任务必须完成的决心。”
他抹了一把脸上混合着血污、汗水和河水的湿痕:
“sbu以为这样就能打垮我们?以为杀了‘扳手’,断了我们的补给,就能阻止我们?”
他出一声近乎冷酷的低笑,“他们错了。
他们只是让我们变得更加危险,更加……没有退路。”
“去基辅。”
李海镇接口道,语气是冰封的火焰,“没有武器,就抢。
没有情报,就挖。
没有路……就杀出一条血路。”
彼得罗夫重重地点头,操控着破船,向着浓雾深处、基辅的方向,艰难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