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较近的装甲车辆,当其冲。
毁灭性的洪峰如同巨大的铁锤,狠狠砸在它们厚重的装甲上。
过六十吨的钢铁巨兽,在这自然与人为共同创造的恐怖力量面前,如同儿童积木般被轻易掀翻、卷倒。
一辆主战坦克试图倒车规避,却被洪流侧面击中,瞬间侧翻,沉重的炮塔狠狠砸进淤泥里,旋即被浑浊的河水吞没。
另一辆步兵战车直接被巨浪拍得凌空飞起,翻滚着砸在对岸的岩壁上,爆成一团巨大的火球。
更多的装甲运兵车、卡车、油罐车,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消失在汹涌浑浊的洪流之中,只留下几个翻滚的气泡和迅扩散的油污!
侥幸未被直接冲击的车辆和士兵,也陷入了极度的混乱和恐慌。
洪水迅漫过路面,淹没了轮胎和履带。
哈夫克士兵们惊恐地弃车逃向高处,却在冰水中滑倒,被急流冲走,凄厉的惨叫声被洪水的咆哮吞没。
原本还算有序的队形瞬间土崩瓦解,变成了一场在冰水泥泞中绝望求生的灾难!
“不——!
!
!”
一名年轻的参谋官失声尖叫,脸色惨白如纸。
格里马尔迪上校死死抓住扶手,指甲几乎要掐进皮革里。
他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如同大理石雕刻般的冷峻面孔,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金丝眼镜后的眼神,从最初的错愕,迅转化为一种近乎狂暴的惊怒,随即又被强行压制下去,化作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死寂。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太阳穴血管突突跳动的声音。
“立刻……降落!
在安全区域!”
他的声音嘶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极力控制的颤抖。
半小时后,在几名精锐哈夫克特种兵的严密护送下,格里马尔迪上校踏上了水电站大坝残骸附近一处相对稳固的高地。
暴风雪似乎也被惊天动地的爆炸暂时震慑,变小了许多,但寒风依旧刺骨。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泥腥味、水汽味,还有一种……
金属和血肉被暴力撕裂后产生的、令人作呕的焦糊味和血腥味。
眼前的景象,比从空中俯瞰更加触目惊心,更加具有冲击力。
曾经坚固的坝体只剩下扭曲的、参差不齐的残骸,断裂面如同狰狞的伤口,裸露在风雪中。
下方的河谷彻底变了模样,原本的公路、滩涂、甚至部分山坡都被厚厚的淤泥、碎石、扭曲的金属和冻结的冰层所覆盖、掩埋。
浑浊的河水依旧在残存的河道里汹涌奔腾,但水位已下降很多,露出更多狼藉的惨状。
随处可见被洪水撕碎、揉烂、然后随意抛弃的“希拉克略”
旅装备残骸:
炮塔被掀飞的坦克底盘深陷在泥泞中,如同死去的铁乌龟;
步兵战车被拧成了麻花,履带散落一地;
卡车的驾驶室被压扁,里面的人早已不成形状;
一堆堆的弹药箱、补给品、个人装备浸泡在泥水里,如同垃圾……
更令人不忍卒睹的是那些零星散布的、被冻在冰泥混合物中的尸体,保持着挣扎呼救的绝望姿态,早已僵硬。
救援和清理工作已经展开,但进展缓慢。
工兵和后勤部队的哈夫克特种兵们在泥泞和寒风中艰难地操作着机械,试图开辟通道,打捞还有用的物资,收敛同袍的遗体。
哭喊声、咒骂声、引擎的轰鸣声、寒风的呼啸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地狱般的画卷。
格里马尔迪上校沉默地站立着,笔挺的呢子大衣下摆在寒风中微微飘动。
他脸上所有多余的表情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极致的、冰封般的平静。
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冰,缓缓扫过这片由他麾下精锐的鲜血、钢铁和泪水凝结成的废墟。
他甚至能闻到空气中那股混合着泥水、柴油和……
死亡的特殊气味。
一名参谋官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泞跑来,脸上沾满了泥点,手中拿着一份刚刚统计出来的、墨迹未干的初步损失报告,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恐慌和颤抖:
“上……上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