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被血污浸透的崩塌点,眼神如同极地寒冰,没有恐惧,没有悲伤,只有一种被彻底激怒的、近乎狂暴的冰冷杀意。
他右手的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捏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
露娜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尚带余温的血点,她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白得像纸,嘴唇紧紧抿成一条没有血色的直线,握着rc-15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白。
她没有尖叫,没有呕吐,只是那双向来锐利的眼睛,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实质的、冰冷的火焰。
她猛地拉动枪栓,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弥漫着血腥和死亡的楼梯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走!”
露娜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冰冷、坚硬,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犹疑的决绝。
她枪口指向崩塌堵塞的上方,不再看那地狱般的场景一眼。
“不想变成那样的,就给我动起来!
向下!
快!”
她的声音如同鞭子,抽醒了被血腥一幕震呆的幸存者。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和恶心。
人们互相拉扯着,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冲下布满碎石和血污的台阶,冲向更深、更黑暗的地下。
哭泣声、粗重的喘息声、压抑的痛哼声,混合着头上连绵不断的爆炸闷响和建筑崩塌的呻吟,在这条通往未知的楼梯间里奏响着绝望的进行曲。
蜂医再次架起几乎虚脱的深蓝,三人混杂在幸存者中,在弥漫的烟尘和刺鼻的血腥味中,艰难地向下移动。
每一次震动,每一次从头顶传来的爆炸闷响,都让所有人的心提到嗓子眼,仿佛下一块崩塌的楼板就会将他们也砸成肉泥。
终于,在仿佛永无止境的黑暗和恐惧中,他们冲到了楼梯底部。
一扇厚重的、看起来极其坚固的金属防爆门出现在眼前,门上亮着应急电池供电的、幽幽的绿色“安全出口”
标志。
门边墙壁上,一个老式的手摇式警报器静静地挂着。
露娜第一个冲到门前,用力去推——
门纹丝不动!
她立刻看向门侧的控制面板,不出所料,屏幕漆黑一片,电子锁死。
“该死!”
她咒骂一声,目光迅扫过门框结构,寻找可能的机械开关或薄弱点。
“机械锁!
找钥匙孔或转盘!”
蜂医的声音在嘈杂中响起。
他将深蓝暂时交给旁边一个还能站立的伤兵搀扶,自己挤到门前,锐利的目光在门缝和面板边缘搜寻。
就在这时,蜂医的耳朵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一种异样的、被刻意压低的金属摩擦声,混杂在头顶的爆炸轰鸣和建筑呻吟声中,从他们刚刚冲下来的楼梯上方传来!
极其轻微,却带着一种致命的、捕食者的韵律,不是惊慌失措的幸存者奔跑的声音!
“有人下来!
不是我们的人!”
蜂医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刺骨的寒意,猛地扭头看向幽暗的上方楼梯口,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入病号服内侧。
再抽出时,掌心赫然多了一把手枪——那是他作为军医官,在战区最后保命的依仗。
露娜的反应快如鬼魅!
在蜂医示警的同时,她已猛地侧身,将身体绝大部分掩蔽在楼梯转弯平台的混凝土承重柱后,手中的rc-15侦察步枪瞬间抵肩,黑洞洞的消音器枪口如同毒蛇之吻,死死锁定了上方楼梯拐角那片被烟尘笼罩的阴影区域。
她的呼吸在瞬间屏住,整个人的气息变得如同岩石般冰冷沉凝。
深蓝被伤兵搀扶着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痛和失血让他眼前阵阵黑,但求生的本能和战友的紧张姿态让他强行集中起最后的精神。
他艰难地喘息着,左手死死按住左胸的伤口,右手颤抖着伸向自己同样宽大的病号服口袋——
那里,沉甸甸地躺着他从不离身的配枪。
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他吃力地拔出手枪,枪口颤抖着指向楼梯上方。
楼梯上方,烟尘翻滚。
被炸开的防火门处,混乱的哭喊和奔跑声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强行压制了下去,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