嗽,或是家属间疲惫的交谈。
3o9病房的门敞开着。
比起几天前在icu里被各种冰冷管线缠绕的骇人景象,这里多了几分属于人间的暖意和生气。
威龙的母亲躺在靠窗的病床上,阳光温柔地勾勒着她依旧苍白却不再那么枯槁的侧脸。
剃光的头部缠着洁白的纱布,口鼻上罩着氧气面罩,呼吸平稳悠长。
身上虽然还连着心电监护仪的导联线,但屏幕上那绿色的波形已经稳定而有力。
一根细细的鼻饲管从鼻腔延伸出来,连接着挂在床头的营养液袋。
她闭着眼睛,似乎在沉睡,又像是在积蓄力量。
床头柜上,一束新鲜的康乃馨在简易塑料瓶里悄然绽放,散出淡淡的馨香,是威龙早上刚从医院门口花店买来的。
威龙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地用棉签蘸着温水,极其轻柔地润湿着母亲干裂的嘴唇。
他的动作专注而温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呵护。
阳光落在他身上,洗得白的灰色连帽卫衣和深色运动裤替代了笔挺的军装,下巴的胡茬刮得很干净,但眼睑下依旧残留着淡淡的青影,那是连日煎熬留下的印记。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监护仪规律的“嘀……嘀……”
声,棉签划过唇瓣的细微声响,以及他偶尔低声的、仿佛自言自语般的呢喃:
“妈……再润润……医生说多喝水好得快……”
“哥,我去食堂打饭,您想吃点啥?”
门口传来三妹压低的声音,她穿着护士的便装,手里拿着两个保温饭盒。
威龙抬起头,放下棉签:
“清淡点就行,小米粥?再来份蒸蛋羹吧,妈一会儿醒了也能吃几口流食。”
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
“好嘞!”
三妹点点头,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威龙替母亲掖了掖被角,目光落在她平静的睡颜上,心头涌起一股巨大的、失而复得的暖流。
他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空水壶,准备去开水房打点热水。
刚走到病房门口,一个身影猝不及防地撞入了他的视线,也撞进了他此刻相对平静的心湖。
当苏媛的目光终于捕捉到3o9门口站着的威龙时,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里,先是爆出难以置信的狂喜,随即迅被巨大的委屈和如释重负的酸楚淹没,水汽以肉眼可见的度弥漫开来。
“威龙……威龙?!”
女孩的声音带着长途跋涉后的沙哑和浓重的哭腔,像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弦,轻轻一碰就会断裂。
威龙也愣住了,手中的水壶差点掉落在地。
他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带着几分风尘仆仆的年轻脸庞,记忆瞬间被拉回到一年前冰冷的堑壕、震耳欲聋的炮火和硝烟弥漫的清晨。
“媛媛?!”
威龙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意外。
下一秒,苏媛像一颗出膛的炮弹,猛地冲了过来!
她不管不顾地扔下背包,张开双臂,狠狠撞进威龙的怀里!
力道之大,撞得威龙都微微踉跄了一下。
“威龙!
!”
苏媛把脸深深埋在威龙胸前那件旧卫衣里,压抑了太久的恐惧、担忧、委屈和一路奔波的疲惫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爆!
她瘦小的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滚烫的泪水瞬间浸透了威龙胸前的布料,呜咽声如同受伤的小兽,在安静的病房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你为什么不回消息!
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我打了那么多……了那么多……一点音讯都没有!
我都快急疯了!
我以为……我以为你……”
后面的话被汹涌的泪水堵住,只剩下破碎的抽泣。
威龙的身体先是僵硬了一瞬,随即一股强烈的暖流夹杂着深深的自责涌上心头。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有些笨拙却又无比轻柔地环住怀中颤抖哭泣的女孩。
手掌在她单薄而紧绷的后背上,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如同当年在战壕里安抚这个初次经历炮火洗礼、吓得瑟瑟抖的新兵。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