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不需要理解牺牲。
他只需要坐在那个位置上,保持……平静。
他绝不能恐慌,绝不能动摇!”
每一个字都像淬火的钢钉,狠狠楔入空气。
“军部和内阁会处理好一切。
他的作用,就是让国民相信,帝国在‘现人神’的指引下,正坚定地走向胜利!
明白吗?”
“是,祖父大人。”
祥子垂下眼帘,声音依旧平稳,“臣,谨记在心。”
丰川定治的目光在祥子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确认了她话语中的分量。
然后,他身体向后靠回宽大的椅背,那股如同实质的、铁血统帅的威压似乎稍稍收敛了一丝。
他拿起旁边小几上一个精致的白瓷茶杯,杯壁上绘着纤细的墨竹。
袅袅的热气升腾,模糊了他镜片后的目光。
“香港的事……”
他缓缓开口,声音的质地似乎生了微妙的变化,少了几分雷霆万钧的威势,多了一丝……属于长辈的、近乎温和的低沉,“……我都知道了。”
车厢内的空气似乎又凝滞了一瞬。
三角初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
失败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缠绕上来。
丰川定治轻轻吹了吹杯中的热茶,氤氲的水汽在他冷硬的脸上短暂地蒙上一层柔和的假象。
“计划周密,执行果断。
只不过,gti的反应度……出了我们的预估。
那个叫威龙的指挥官,还有那个最后关头撞停列车的司机……变数。”
他顿了顿,抿了一口茶,放下杯子,目光重新变得锐利,但这次是投向祥子、若叶睦和初华三人。
“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们的无能。”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恰恰相反。
面对如此突变数,面对gti的特种力量,你们能最大限度地达成战略目的,扰乱其防御核心,甚至险些摧毁其关键节点……这已证明了你们的价值。”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三人,“丰川祥子大佐,若叶睦少佐,三角初华少佐……你们,是帝国最锋利的刀刃,是黑暗中守护帝国根基的……称职的武士!”
“称职的武士……”
这几个字如同滚烫的烙印,瞬间驱散了初华心中因失败和信仰崩塌而滋生的部分寒意,带来一种扭曲的、近乎被认可的灼热感。
她猛地挺直了因恐惧而微微佝偻的脊背,苍白的脸上涌起一丝病态的红晕。
若叶睦空洞的眼底似乎也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
祥子依旧垂着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覆盖了所有的情绪。
车队并未驶向灯火辉煌的市区,而是如同幽灵般,无声地拐上了通往千代田区九段坂的道路。
道路两旁的行道树在夜色中投下浓重的阴影。
越往前行,路上的车辆越少,一种肃穆而压抑的气氛如同无形的浓雾,渐渐笼罩了车队。
最终,车队在一处被高大黑色石墙和森严警卫环绕的、巨大而阴森的鸟居前停下。
鸟居的朱漆在惨白的探照灯光下红得刺眼,如同凝固的血液。
空气仿佛都沉重了几分,弥漫着一种混合着陈年香烛、松柏和……
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血腥气的味道。
这里是——
靖国神社。
迈巴赫的车门无声滑开。
冰冷的夜风裹挟着神社特有的、令人灵魂紧的阴森气息,瞬间灌入温暖的车厢。
丰川定治率先下车,紫檀木手杖顿在冰冷的石板地面上,出沉闷的“笃”
声。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祥子跟上。
祥子赤足踏上冰冷得刺骨的石板地面。
寒意瞬间从脚心直冲头顶。
她微微蹙眉,但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若叶睦和三角初华紧随其后,初华踩在冰冷的石板上,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在丰川定治身后,在数名如同铁塔般沉默的黑色西装护卫的簇拥下,三人一步步穿过那巨大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朱红鸟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