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谷底。鳞甲与空气摩擦进出零星火,却在即將撞上谷底的瞬间,它猛地张开了鲜血淋漓的双翼。破碎的翼膜被气流撑成扭曲的弧度,每根骨骼都在发出濒临断裂的悲鸣,但这一次,它抓住了风。
风不再是它的敌人,而是它的盟友。那些曾將它掀翻的乱流此刻缠绕在爪尖,托起它磷的脊背。它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像一道闪电般掠过谷底。
它飞起来了。
儘管它的双翼仍在滴血,儘管它的身体仍在颤抖,但它飞起来了。
它衝著谷底的幼龙户体吼叫,衝著那些攀附在幼龙户体上的食腐虫类吼叫吗,蓝荧荧的腐菌正在尸身上绽放成片,宛如为亡者献上的诡异朵一一这是峡谷里特有的葬仪,用腐烂孕育新生。
隨著龙吼在峡谷中炸开层层音浪,那些吞噬腐肉的虫类抽搐著蜷缩起来,它们疯狂扭动著后退,甲壳摩擦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喻鸣,一些虫子被同类碾碎,
甲壳缝隙渗出脏臭的黏液。
凯鲁斯莫诺克拉斯抽动鼻翼,嗅到了粘液中发散的恐惧气味一一那是猎物对掠食者刻入骨髓的恐惧。
极度兴奋的它自半空中直直扑下,幼小的龙爪撕裂虫的甲壳,美美地填饱了肚子,当它再度腾空时,虫群已如退潮的黑雪般缩回岩缝。
毋庸置疑,它是这片无主之地中的顶级掠食者。
死亡不属於它,而除它以外的生物,都只是些虫子。
不管是刺瞎它眼睛的,还是斩断它尾巴,亦或是那条三番五次挑畔它的—“
终究都是些虫子罢了。
它们必要匍匐在它面前,因为它是这里的主人。
当它投下的阴影扫过峡谷,正在啃食草木的羊鹿群立刻四散逃窜,慌不择路的幼崽撞上尖锐的冰柱,在岩壁上绽开朵朵血梅;当它故意擦著悬崖俯衝时,成百上千的岩鸟同时从巢穴中惊飞,灰白色的鸟群像被击碎的云层,在它掀起的颶风里撞成纷扬的羽毛雪;当它昂首吼叫时,所有苟活的、装睡的、或以及死去的龙,都要承认这高耸入云的主峰,乃是独属於暴君的王座。
呼啸的风带动天上的云,在群山之脊的山顶之下,匯聚成巨大的漩涡。
古老的蓝月降下最后一抹光辉,经过巢穴內无数晶簇的折射,爆发出足以撕裂夜幕的耀斑。
魔力爆发,
狂龙出巢。
独眼的凯鲁斯莫诺克拉斯衝破光幕,与此同时,太阳的光芒自东边缓慢升起,那初升的第一缕光撬开了夜幕的一角,却在触及凯鲁斯脊背时被鳞片间隙的微型气旋绞成金粉。
而在肉眼难以企及的地方,寒冰与狂风碰撞。
冰晶於无名的蓝龙周身匯聚成坚硬的甲胃,如冰刀般向上切入不断扩大的风暴中。
“我的天吶——
爱莎悄悄撑开阿斯让的腰袋,望著头顶漩涡状的云。
激烈的魔力波动令她哑然失语。
感知到这股魔力波动的人不止有爱莎。
伊斯巴尼亚的魔女们皆被这两股激烈颤抖的魔力惊醒,此处的水与风已不再遵从她们的呼唤。
深入无主山岭的四十多个魔女中,绝大多数都萌生了退意。
两头龙王正在角逐那唯一的王座,这已不是她们所能处理的状况。
“..—要走就走吧。”法莉婭望著她们,晓得她们已被恐惧瓦解了战意,但她会不走的,因为她知道,阿斯让也不会走,所以她不能朝后走,而要一直向前走。
萨拉在前带路。
梅跟上她们的脚步,理由——....不需要多问。
菲奥娜和海瑟薇,也是情理之中。
至於艾琳,倒是有些意外。
玛尔塔和哥哥做了告別,拜託菲拉们收留她的哥哥,“请相信我,胜过相信天神。”
在这之后,又一些魔女追上了她们。
再后来,所有魔女都跟了过来。
她们望向那座直入云端的山峰,感觉自己的命运与那山峰一样摇摇欲坠。
狂风自岩壁间切下碎块,这些碎石沿风的轨跡高速移动,宛如不断加速的炮弹,成为风暴中舞动的致命障碍。
无名蓝龙在凯鲁斯莫诺克拉斯创造的碎石雨中辗转穿梭,並从不断匯聚而来的气流中提炼出水汽,於周身附近形成冰晶铸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