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点……“报废零件回收站见”
似的怜悯?
“黑店!
丧良心!
土匪窝都没你们抢得快!
草xx……等老子举报你们!”
叶晓撑着被摔得生疼的胳膊肘爬起身,冲着那冰冷的大门破口大骂,不甘心到了极点。
他低头,看见那份惹祸的报告掉在脚边的污水里。
他弯腰捡起来,那张薄薄的纸被揉得又皱又脏,还沾着可疑的污渍。
他满不在乎地展开,准备把上面的鬼画符拍下来当作呈堂证供。
目光,下意识地扫过那些龙飞凤舞的专业术语,跳过一堆看不懂的影象图描述……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报告最下方。
整个世界瞬间寂静无声。
只有两个用加粗宋体印刷、冰冷得像墓碑刻字的词,死死地印入他的瞳孔:
【脑癌晚期】
叶晓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麻木感从尾椎骨窜上来,蔓延全身。
他的目光近乎呆滞地向下挪动,看见了下面一行更小的字:
【生存期预估:约1-3个月。
建议舒缓疗护。
】
“建议……建议你姥姥!”
叶晓脑子里轰隆一声,像炸了个闷雷。
那张纸突然变得无比烫手,手指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猛地一抖。
他终于明白了那个医生眼神里的东西——不是同情,更不是惋惜,而是医生看一个即将报废的残次品零件的、纯粹的、冷酷的效率评估。
没有想象中的崩溃大哭,也没有疯撞墙。
叶晓只是靠在医院冰冷的墙壁上,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他慢吞吞地从地摊外套的兜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红塔山,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打火机“咔哒”
一声,橘红的火苗照亮了他麻木的脸。
狠狠吸了一口,劣质烟草的辛辣直冲肺腑,呛得他眯起了眼。
“啧……”
浓重的烟雾从他鼻腔里喷出来,“真他妈的……草。”
他声音沙哑,像砂纸在打磨生锈的铁管,“老婆没讨到,娘们儿小手都没摸过几回……混了小半辈子,临了还成了废物中的报废品。”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老天爷这是……赶工期催命呢?”
他仰起头,想冲着那片灰蒙蒙的城市天空骂几句脏话解恨。
可目光却在抬头的瞬间凝住了。
天穹之上,城市的霓虹遮掩不住的地方,竟有稀稀落落的几点星子,顽强地亮着。
“呵……”
叶晓喉咙里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咕哝,到嘴边的脏话又噎了回去。
小时候,爹妈就骗他说,死了的人会变成星星。
“……还是不骂了,别骂到自己爹妈头上……回头变星星了还得挨顿揍……哈哈。”
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脑子里走马灯似的闪过红烧牛肉面、蜜雪冰城、游戏里的连杀播报、大街上裙角飞扬的姑娘们……还有那么多好吃的没尝过,那么多风景没看过,那么多妹子……真t亏大了。
“算了……”
他又狠狠嘬了一口烟屁股,弹掉烟灰,“认栽。
好歹……能喝顿安生的酒。”
他掏出手机,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马云国,他铁瓷,从穿开裆裤玩泥巴就混在一起的好大儿,上网打屁,泡脚按摩,革命情谊深厚。
虽然自从他送了外卖,联系确实少了点。
电话拨出去,漫长的“嘟…嘟…嘟…”
声在耳边响着,像钝刀子割肉。
一直响到自动挂断。
无人接听。
叶晓愣住了。
胸中刚刚被烟压下去的那股邪火“腾”
地又烧了起来!
所有人都可以不接电话,唯独你马云国不行!
“好你个大儿!
翅膀硬了?!
当爹的电话都不接了?!”
叶晓收起手机,咬牙切齿,把那份宣告死刑的报告胡乱塞进兜里。
他知道那小子八成躲在哪个黑网吧里,化身“中国机长”
开飞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