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悄然加快。
稀疏的雨滴变成了细密的雨丝,无声无息地从漆黑的夜空中飘洒而下。
它们融入浓烟,穿过热浪,执着地落向这片饱经蹂躏的土地。
雨丝越来越密,渐渐连成了片,发出了极其轻微的、沙沙的声响,开始真正地试图压制那震耳欲聋的火爆声。
越来越多的士兵被脸上、颈间冰凉的触感惊醒。
他们茫然地睁开眼睛,伸出手,接住那落下的水滴,确认着这不可思议的景象。
“雨?”
“是雨?”
“下雨了?!”
低声的、难以置信的惊呼在城头各处响起。
士兵们挣扎着站起身,仰起头,任由冰凉的雨水打在他们的脸上,冲刷着血污和灰烬,流入他们干渴灼痛的喉咙。
他们呆呆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雨,看着那漫天飘洒的雨丝在冲天的火光映照下,如同无数根闪亮的银线,连接着漆黑的天幕与燃烧的大地。
这场景,带着一种诡异而凄凉的美丽。
临时指挥所内,南风义也被外面逐渐变大的动静和那独特的、久违的湿润气息所惊动。
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快,眼前甚至黑了一下。
几步冲出指挥所,来到城墙边。
更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他的头盔上、肩甲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抬起头,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的脸庞,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天空。
雨,真的下了。
不是雪,不是冰雹,是雨!
是迟来了太久,本该滋润万物、带来生机的春雨!
可是,它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落下?
在这个整座永安城都在燃烧,需要这场大火来争取时间、阻隔敌人的时候落下?!
雨水迅速变大,从沙沙声变成了哗哗声,很快变得密集而急促。
火场上空蒸腾起巨大的、更加浓郁的白色水汽,仿佛整座城池都在剧烈地出汗。
火焰依然在燃烧,但明显能感觉到,那嚣张的气焰似乎被压制了一些,爆裂声不再那么肆无忌惮,空气中那股灼人的热浪也开始混合进冰冷的湿意。
南风义僵立在雨中,衣服迅速被雨水浸透,变得沉重冰冷,紧紧贴在他的身体上。
雨水顺着他刚硬的脸颊线条不断流淌,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其他。
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再次抠入掌心的伤口,鲜血混着雨水,沿着指缝滴落。
他的眼睛几乎要从眼眶中瞪出来,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
被命运彻底嘲弄、抛弃的绝望!
一股冰寒,比任何刀剑更刺骨,从他脊椎最深处猛地窜起,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
为什么?
为什么冷了这么久,偏偏今夜回暖?
为什么干旱了这么久,偏偏此时降雨?
为什么…
连老天爷,都站在了妖族那一边?!
这一次,难道真的连一丝活路都不给了吗?!
可回应的,是更大的声音,更大的雨。
噼里啪啦!
雨点敲击在士兵们冰冷的铁盔上,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声响,如同无数冰冷的指骨在叩击。
迅速汇聚成流,顺着盔甲的缝隙蜿蜒而下,浸透了内里早已被汗血浸透的单衣,带来刺骨的寒意。
冲刷着垛口上凝固发黑的血痂,将那些暗红的罪恶与英勇混合着灰烬,变成污浊的泥浆,沿着城墙粗糙的砖石表面汩汩流淌。
原本干燥的、布满战斗痕迹的城墙地面,很快变得泥泞不堪,每一次移动都会带起粘稠的泥浆。
士兵们茫然地站立在雨中,仰着头,任由这冰冷的洪流洗礼。
雨水打在他们的脸上,生疼,却也无法唤醒更多的麻木。
混合着脸上的血污、灰烬和或许还有未干的泪痕,一起淌下,让他们看起来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鬼魅。
而在城墙之下,那片依旧在咆哮的火焰地狱,正经历着更为诡异和残酷的洗礼。
巨大的雨点落入火场,瞬间被恐怖的高温汽化,发出连绵不绝的、尖锐刺耳的“嗤嗤”声!
这声音密集得如同亿万怨灵在同时嘶鸣,甚至一度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