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议着周小爷不安分的动作。
\"我瞧这椅子也该换了...\"
\"换呗…\"
易年泡了壶新茶,\"你出钱…\"
\"那算了…\"
易年听着,摇了摇头。
拎着茶壶走到门口,在那把更破的藤编躺椅前驻足。
热水冲进茶壶,白雾模糊了平和的眉眼。
就这么坐在门槛边,看着巷子里来来往往的街坊。
仿佛又回到了当普通大夫的日子…
日头渐高,周晚打着哈欠起身:\"得回宫了,那帮老家伙肯定堆了一堆折子...\"
易年没有应声。
眯着眼看巷口的柳树,去年被雷劈焦的老桩,今春居然抽了新枝。
\"喂!\"
周晚踹了踹躺椅,\"走啊!\"
茶壶嘴飘出的白雾袅袅上升。
易年往椅背上一靠,藤条发出熟悉的吱嘎声。
但终究没有起身。
阳光穿过乌衣巷的时候,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周晚的脚还抵在躺椅边缘,靴尖沾着的雪粒簌簌落下,在易年衣摆上洇出几点深色。
盯着眼前人嘴角那抹熟悉的弧度,忽然觉得喉头发紧。
那是易年决定干件大事时特有的表情。
三年前在古境里见过,两年前在小乘山时见过,年前在杀进皇宫那天也见过。
\"想啥呢?\"
周晚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飘。
易年转着手中的粗瓷茶杯,茶汤在杯壁上晃出一圈金边。
抬头时,眉梢眼角都舒展开来,像是终于卸下了什么重担,缓缓道:
\"不回去了…\"
\"啥意思?\"
周晚的脚猛地收回,躺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巷口传来卖糖葫芦的吆喝声,几个孩童嬉笑着跑过医馆门前,红绸袄像一团火在雪地里滚过。
易年的目光追着那抹红色,直到它消失在转角,才慢悠悠开口:
\"你不是说,这世界是一盘死棋吗?\"
周晚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躺椅扶手,这是他在朝堂上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棋局确实无解。
北疆妖族、南屿妖族、西荒动荡、北境幽泉,还有蛰伏暗处的姜家和异人…
每一条都是绝路。
\"你知道我最擅长什么吗?\"
易年忽然问道。
阳光正好照在他半边脸上,将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睛映得透亮。
周晚盯着那瞳孔中跳动的光点,忽然福至心灵。
\"掀桌子。\"
三个字脱口而出,周晚自己都愣了。
年前的雨天,就是这个看似文弱的大夫,一剑劈开了皇宫朱门,把所有人都认为无解的局砸了个粉碎。
易年笑了。
不是当皇帝时那种端着的浅笑,而是从前在青山镇给人治好疑难杂症后,那种带着点小得意的笑。
起身时,躺椅\"嘎吱\"一声响,像是松了口气。
\"你——\"
周晚猛地站起来,衣袖带翻了茶壶。
茶水在方桌上漫延,最后滴落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
\"那我是不是又得回宫替你顶着了?\"
周晚似乎听见了自己干巴巴的声音。
易年已经走到药柜前,从最底层拖出依旧硕大的竹篓。
这是当初他来上京时背的那个,篾条都泛黄了,里头还粘着几片干枯的药草。
不过里面的法阵还在,依旧能装很多东西。
随手掸了掸灰,动作熟练得像昨天还在用似的。
\"除了你,没有别人能办到,所以辛苦了…\"
\"混账东西…\"
周晚骂了一句,却伸手递过手帕,把竹篓擦了擦,干净了不少。
\"这次又要多久?\"
易年系紧袖口的绑带,衣服也紧了紧,这是要长途跋涉的架势。
阳光从少年背后照过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
影子腰间悬着的不再是玉带,而是那把久违神兵龙鳞。
\"等听到消息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