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呆,顿时气结。
易年确实在走神。
那些争吵声仿佛隔着一层水幕,模糊不清。
他忽然想起医馆后院的药碾子,把各种药材碾碎融合,不正是眼下这群臣在做的吗?
只是这剂药,能否治好北祁的沉疴?
\"金水使节昨日递了国书…\"
礼部尚书捧上玉匣,\"要求重划边境…\"
离江冰封,改变了原来的格局。
周晚刚要开口,易年突然轻咳一声:\"爱卿以为如何?\"
满朝哗然。
这是新帝首次主动问政。
周晚惊愕地转头,却见易年眼中闪着促狭的光,这家伙分明是在学黑夜假扮他时的做派!
\"臣...臣以为...\"
礼部尚书激动得胡子乱颤,\"当以怀柔...\"
\"怀柔个屁!\"
周晚一把抢过国书,\"金水国趁火打劫也不是头一回了!\"
说着,回头狠狠瞪了易年一眼,\"陛下觉得呢?\"
易年支着下巴,指尖在龙椅扶手上轻敲三下。
这是他与黑夜约定的暗号,意思是\"你看着办\"。
瞧见这一幕,周晚气的想骂娘。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易年仿佛成了金銮殿里最精致的摆设。
周晚如同穿花蝴蝶般游走在群臣之间,时而厉声呵斥,时而循循善诱。
当争论治理方案时,他甚至撸起袖子,用佩刀在地上画出阵法草图。
易年注视着周晚官袍上晃动的珍珠补子,忽然想起了几年前。
那个总爱闲逛的少年,如今竟能把错综复杂的朝政梳理得井井有条。
当最后一位大臣退出殿门,周晚一把扯下乌纱帽砸向易年:
\"你故意的!\"
易年轻松接住帽子,指尖一转,那顶象征一字并肩王身份的乌纱便在他指间旋转起来:
\"我真不懂这些…\"
\"放屁!\"
周晚气得连蟒纹玉带都扯松了,\"你能把三百种药材的配伍记得分毫不差,现在跟我说记不住六部职能?\"
易年听着,忽然正色道:
\"真没找到四皇子吗?\"
周晚一怔,随即暴怒:开口喝道:
\"你他妈还想传位?!\"
说着,抄起案上砚台就要砸,忽然瞥见殿外探头探脑的小太监,只得硬生生改成双手奉上。
\"请陛下…御笔亲批…\"
易年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他接过砚台,蘸墨挥毫,在空白圣旨上写下\"传位于周王\"四个大字。
\"滚!\"
周晚一把撕碎圣旨,碎纸如雪片般落在金砖上。
易年望向窗外。
广场上,晨光正照在那些官员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像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局。
而他与周晚,要将这盘棋下活。
\"知道了…\"
易年起身,龙袍拖过满地碎纸。
\"明天…我尽量多说两句…\"
周晚翻了个白眼,却在他转身时悄悄勾起嘴角。
\"然后做什么?\"
\"处理政务,你来…\"
\"哦…\"
……
暮色四合,上京城的雪又簌簌落了下来。
易年与周晚并肩走在西大街上,脚下积雪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晚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呵出的白雾在寒风中迅速消散。
身上的棉袍略显单薄,为了不引人注目。
两人换上了寻常富家公子的装束,连随身玉佩都摘了。
易年笑了笑,指向不远处一座三层小楼,开口道:
\"请你喝茶。\"
说话时候,地方到了。
那小楼飞檐翘角,黛瓦上覆着层薄雪,檐下悬着六角宫灯,暖黄的光晕在风雪中晕染开来。
门楣上挂着块乌木匾额,上书\"不用问\"三个瘦金体大字。
笔锋如刀,却又在转折处透着几分圆融。
周晚挑眉:\"你带我来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