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是去见处长了。
处长在拉拢张安平,这一点张贯夫看的非常清楚,而儿子拒绝橄榄枝的做法,张贯夫亦是非常满意的,所以他不担心儿子会跟处长搅合到一起。
可现在,他宁可儿子跟处长搅合到一起,也不想儿子是因为要捅破天的缘故,跟处长合作。
可偏偏,儿子已经捅破天了!
善于明哲保身的张贯夫,很难理解儿子的做派——每个人心里确确实实都有自己的“光”,但党国国情如此,你非要让自己的“光”照耀,怎么可能实现?
【哪怕我那个想都不敢想的猜测是真的,你也不应该这么干啊!】
曾经的张贯夫,因为军犬基地之事,他脑海中不可避免的瞎猜过,可再看看张安平现在宛若堂吉诃德一样的举动,张贯夫反倒是希望他那个猜测是真的。
这也比儿子现在要捅破天的好啊!
可惜他当时的猜测在现在看来就是一个笑话,自己这个傻儿子,心里全都是党国。
东北布置军工业、重庆布置军工业,现在又如孤勇者一般冲向让人窒息的黑暗——这哪是他猜想的那样啊!
时间一点点过去,张安平的汽车驶入了家里,张贯夫特意打开了书房的灯,向张安平传递出“见面”的信号。
停好车的张安平才下车,就看到父亲书房的灯亮了起来,再看看站在窗前的父亲身影,张安平整理了一下情绪后,进门直奔父亲的书房。
敲门进入后,张安平关心的问道:“爸,您还不睡?”
“睡不着。”张贯夫示意儿子坐下后,轻声道:“我们聊聊。”
张安平伸手将父亲面前的茶杯拿了过来,看到里面厚厚的茶叶后,赶忙又起身为父亲重新倒了一杯茶,并埋怨说:
“你本来就睡眠轻,还喝这么重的茶啊!”
张贯夫一直看着儿子的忙碌,等茶杯重新放到了面前后,他终于忍不住问出声:“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张安平沉默,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让父亲难以平静,可是他……不做不行啊!
“保密局,快要烂透了啊!”
张安平神色沉沉:“如果我没有看到,我可以欺骗自己,继续沉静下来,大不了我跑去兵工署任职。”
“可是,我看到了,心里的那一关过不去。”
“军统,终究是表舅的心血。”
“我能走到这一步,是表舅的照拂,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现在的保密局成为一滩烂泥?”
张贯夫叹息,当初就不应该让儿子来特务处啊!
张安平的话他信,非常相信!
在军统,在国民政府,有能力不一定能出人头地——军统整编保密局,多少有本事的特工,最后因为没没有人保而黯然离职?
张安平的能力的确是优秀,但他捅娄子的本事同样不小,如果没有戴春风,他确确实实不会走到这一步。
戴春风对儿子,确确实实好的没话说。
张贯夫深呼吸一口气后,低语:“可你不该捅破天啊!”
“你查保密局就行了,其他人,没必要查啊!”
张安平摇摇头:“爸,他们在挖党国的根啊!”
“党国,党国,你眼里只有党国吗?这个家你考虑过吗?这两天你知道保密局在咱们这一片,逮了多少心怀恶意者吗?”
张贯夫怒声道:“望望和希希,现在上下学都得专人保护——今天下午,就有人想要偷偷带走他们你知不知道!”
张贯夫想要一拳砸在桌上发泄,但又怕吵到老婆和两个宝贝孙子,硬生生的给忍住了。
张安平一怔,随后浑身杀机滚滚:“该杀!”
“爸,家里人的安全我会亲自布置,绝对不会出问题!”
“我要的不是你的保证——安平啊,抗战打完了,我们赢了,现在是内战,你完全没必要呆在保密局。”
张贯夫放缓口吻:“你不是想去兵工署吗?你不是想振兴民族工业吗?你去干这个啊,这个烂泥潭,你不要再呆了!”
张安平露出一抹苦笑:
“爸,你知道从抗战胜利到现在,有多少苦苦才抗战熬下来的工厂被巧取豪夺了吗?你知道有多少实业家,撑过了抗战的艰苦却撑不过饕餮们生出的贪婪?”
“不反腐,实业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