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床头,看着露丝担忧的眼神,慢慢理清了头绪——我好像附身在了一个叫“乔”的孩子身上,而且这个孩子的身份,远比我想的复杂。
在露丝的耐心解释里,我终于拼凑出了“乔?安纳?格林”的人生。乔是格林家族唯一的孩子,格林家在伦敦有几处庄园和纺织厂,算是老牌贵族,可家族的遗产有个苛刻的规定:必须由男性继承人继承。乔的父母结婚后,一直盼着能生个儿子,可接连几年,只有乔一个女儿。眼看着老伯爵(乔的祖父)身体越来越差,遗产继承的事迫在眉睫,乔的父母终于做了个大胆的决定——让乔假扮成男孩生活,对外宣称她是“格林家的少爷”,等将来继承了遗产,再以男性的身份继续生活,实在不行,就找个信任的人结婚,生个孩子来延续家族血脉。
这件事只有乔的父母和露丝知道。露丝是乔母亲的陪嫁女仆,跟着格林家几十年,忠诚可靠,当年得知这个秘密后,她当场跪在地上发誓,会一辈子守护这个秘密,好好照顾乔。从乔五岁起,她就开始学着做“少爷”——穿男孩的马甲和长裤,剪短头发,连说话的语气都要刻意压低。
“少爷,您以前可勇敢了。上个月在哈林顿勋爵的庄园里,您还赢了击剑比赛呢。”露丝一边给我递过温好的牛奶,一边笑着说,眼里满是骄傲,“您母亲现在在书房,昨天您不舒服,她担心得一整晚没睡。”
我握着温热的牛奶杯,心里五味杂陈。原来这个“乔”,要学着做一个贵族男子该做的一切。而我,现在就是“乔”。
喝完牛奶,露丝帮我换上了一身深灰色的马甲和黑色长裤,还拿了顶黑色的小礼帽给我戴上。镜子里的孩子,留着短短的棕色头发,眉眼清秀,可穿着男孩的衣服,倒真有几分英气。“少爷,上午我们有击剑课,卡特先生已经在训练场等着了。”露丝帮我整理着领带,轻声提醒。
卡特先生是乔的击剑教练,以前是皇家骑兵队的军官,身材高大,留着络腮胡,眼神锐利得像鹰。训练场在庄园的后院,是个铺着木板的露天场地,旁边放着一排排的击剑装备——重剑、花剑、护具,整齐地摆放在架子上。看见我来,卡特先生放下手里的剑,皱了皱眉:“乔,你迟到了。昨天怎么了?你从来没缺席过训练。”
我心里一紧,只能照着露丝教我的说辞:“卡特先生,我昨天发烧了,很抱歉。”
卡特先生盯着我看了几秒,没再多问,只是拿起一套护具递给我:“穿上护具,今天练刺击。记住,速度重要,但精准度更关键。”
我笨拙地穿上护具,手里握着重剑,只觉得胳膊发沉。以前在海之门,我连剑都没碰过,更别说击剑了。可身体里好像有“乔”的记忆,当卡特先生的剑刺过来时,我下意识地抬手格挡,动作虽然有些生疏,却没完全出错。卡特先生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点了点头:“反应不错,但姿势错了。肩膀往后,腰挺直,别前倾,不然胸口会露空。”
他走过来,伸手调整我的肩膀,力道很轻却很坚定:“贵族的击剑不止是为了赢,更是为了尊严。就算面对比你强的对手,也要保持姿势挺拔,这是贵族的骄傲。”
我咬着牙,跟着他的指令调整动作,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刺击。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训练场上,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护具里又闷又热,可我不敢停下。我知道,只有学好这些,才能暂时扮演好“乔”的角色,才能找到回去的路,找到威廉。
下午是语言课,教我的是戴维斯先生,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学者,曾经在牛津大学教拉丁语。书房里摆着满墙的书,从莎士比亚的戏剧到古罗马的史书,都用皮质封面装裱着。戴维斯先生坐在扶手椅上,手里拿着一本拉丁语诗集,让我跟着他读:“命运之爱——这是古罗马的说法。贵族要接受自己的命运,无论好坏。”
我跟着他念,拉丁语的发音绕口,可“Aorfati”这两个词,却像针一样扎在我心里。我的命运是什么?是被困在这个陌生的身体里,做一个假少爷?还是能找到神,救出威廉?
戴维斯先生似乎看出了我的走神,合上书,温和地看着我:“乔,我知道你父亲去世后,你承受了很多。但你母亲在指望你,格林家的荣誉在你肩上。”
我低下头,手指攥着书页的边缘,小声说:“我知道,戴维斯先生,我会尽力的。”
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