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是不治之症,我要是说实话,柳氏怀着孕,哪禁得住?你又要急得团团转,我这才说是风寒,想着开点药帮她缓一缓,能撑到孩子生下来就好!”
“肺痨?”孙景行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他听过这病,去年巷尾的张老就是得了肺痨,咳了半年就没了,最后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他看着宋郎中,眼里的怒气变成了绝望,又从绝望里烧出火来,“你知道是肺痨,为什么不早说?我们可以去城里找更好的大夫!你瞒着我们,是想让她等死吗?”
“我那不是为了你们好吗?”宋郎中也急了,“城里的大夫也治不好肺痨,还得花一大笔钱,你们哪来的钱?与其让你们白花钱,不如让她安安稳稳的,至少能保住孩子!”
“你放屁!”孙景行再也忍不住,一拳打在宋郎中脸上。宋郎中没防备,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撞在身后的书架上,几本医书掉下来,砸在地上。
“你敢打我?”宋郎中捂着脸,眼里也冒了火,冲上去就和孙景行扭打在一起。两人从堂屋打到院子里,雨水混着泥,把两人都弄得狼狈不堪。孙景行是个秀才,平日里只读书,哪打得过常年干力气活的宋郎中?没一会儿就被按在地上,脸上挨了几拳,嘴角流出血来。
宋郎中打红了眼,想起堂屋里摆着的那把祖传的长剑——那是他祖父当年在军中用的,后来传给了他,一直挂在堂屋的墙上,当个摆设。他猛地推开孙景行,转身冲进堂屋,一把取下长剑,拔出来,剑光在油灯下闪着冷光。
“你别过来!”孙景行爬起来,往后退了几步,眼里满是恐惧。
可宋郎中已经杀红了眼,他想着孙景行知道了肺痨的事,肯定会到处说,到时候他的郎中馆就没人来了;想着自己打了人,要是孙景行去报官,他就得坐牢。一不做二不休,他举起剑,朝着孙景行就砍了过去。
“噗嗤”一声,剑刃砍进了孙景行的肩膀,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他的长衫,也染红了地上的泥水。孙景行惨叫一声,捂着肩膀倒在地上,疼得浑身发抖。宋郎中却没停手,又举起剑,狠狠捅进了孙景行的肚子里。
剑拔出来时,带着血和内脏,孙景行的眼睛猛地凸了出来,死死地盯着宋郎中,嘴唇动了动,挤出几句断断续续的话:“你……你们一家……不得好死……”说完,头一歪,再也没了呼吸。
雨还在下,打在孙景行的尸体上,溅起细小的血花。宋郎中握着剑,手不停地抖,看着地上的尸体,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杀了人,一股寒意从头顶凉到脚底。他跌坐在地上,长剑“哐当”掉在一边,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下来,混着眼泪和血,糊了一脸。
不知过了多久,宋郎中突然想起自己的义兄——住在城外的李屠户,那人胆子大,又有办法。他爬起来,用布擦了擦剑上的血,把尸体拖进堂屋,然后锁上门,冒着雨往城外跑。
李屠户听他说完,也吓了一跳,但还是硬着头皮说:“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人已经杀了,只能抛尸荒野,让野狗吃了,没人能找到。”
两人趁着夜色,套了辆马车,把孙景行的尸体抬上去,用草席裹着,往城外的乱葬岗赶。一路上,宋郎中都低着头,不敢看那草席,耳边总响着孙景行最后说的那句“不得好死”。到了乱葬岗,两人挖了个坑,把尸体扔进去,草草埋了,连块碑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柳氏醒过来,发现孙景行一夜没回,心里慌得厉害。她扶着墙,慢慢走到巷口,正好碰到邻居王大娘,王大娘见她脸色不好,连忙扶着她:“柳娘子,你怎么出来了?孙相公呢?”
“我……我找景行,他昨晚去宋郎中家,到现在还没回来。”柳氏的声音发颤。
王大娘听了,赶紧扶着她去宋郎中家。宋郎中刚把院子里的血迹洗干净,见她们来,心里一紧,脸上却装作平静:“柳娘子,你找孙相公?他昨晚没来我家啊,是不是去别的地方了?”
“不可能!”柳氏急了,“他昨晚明明说来找你,怎么会没来?你是不是把他藏起来了?”
“柳娘子,你可别乱说!”宋郎中皱着眉,“我昨晚一直在家里磨药,根本没见过孙相公,街坊邻居都能作证。”
柳氏还想再问,却被一阵咳嗽打断,王大娘怕她动了胎气,赶紧扶着她回去了。接下来的几天,柳氏又让邻居陪着来问了好几次,宋郎中每次都矢口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