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出价并未亏待他们,如今市面上一亩下等水田只值二三两,草民给他们四两一亩,谁知……大人,草民真的很冤枉,早知如此就不买田了。”
“你倒是有善心。”
薛淮语调平静,又问道:“本官翻阅此案卷宗,其中提到你买下这些田地是为了改做桑田现今进度如何”
王栋答道:“回大人,洪水退去之后,草民让人清除田里的淤泥和污浊,再排水和填土,平均下来每亩田耗银五六两,算上前期买田,到如今总共费了六百多两银子,大概要两三年才能见到成效。”
“你也不容易。”
薛淮这短短一句话让王栋心中大定,就连面色沉肃的陈观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下一刻,薛淮看向左侧说道:“孔典吏。”
府衙户房典吏孔礼上前应道:“厅尊。”
薛淮道:“你是户房老吏,对田地稽核了如指掌,现在就请你给本官说说,本州境内田地等次如何区分”
孔礼沉稳地说道:“回厅尊,田地等次划分主要依据是土地肥瘠和灌溉条件。江都县榆树镇靠近江边,灌溉条件极其优越,因此这一条不受影响。按照朝廷户部下发的章程,田地亩产五石以上为上等田,亩产三石以下为下等田。”
薛淮道:“也就是说,上等田和下等田缴纳的赋税不同”
孔礼回道:“是的,厅尊。依照本州田税条例,上等田每亩需要缴纳田税一斗至二斗,下等田可免除田税。”
跪在堂下的王栋还未意识过来,李春久已然面色微变,陈观更是心绪生乱。
当此时,黄大仿佛福至心灵,立刻说道:“启禀大人,草民过去几年一直缴着田税呢!一亩地要缴一斗半粮食!”
王栋听闻此言,藏在袖中的双手不由得一抖。
薛淮懒得看他,转向对陈观说道:“陈主簿,本县白册何在”
所谓白册,便是指官府收缴赋税的记录。
陈观咽下口水,强迫自己冷静道:“回厅尊,白册皆在案牍库中,卑职这就去取。只是历年白册堆积如山,还望厅尊能够宽限一点时间。”
薛淮见他眼珠转动,就知道此人打得什么主意。
这一刻他不禁想起当初在京城,去工部查账的经历,这些人的手段翻来覆去只有那几种,要么修改卷宗要么干脆来个毁尸灭迹。
“不急。”
薛淮悠悠道:“如你所言,这些账册一时半会未必能寻到,本官没有太多的时间等着。”
陈观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不知这位年轻的同知究竟要做什么,明明他已经找到这桩案子的突破口,怎会如此轻易地放弃
大堂另一侧,王贵等人悄悄对视一眼,心里不由得生出震惊之意。
从薛淮举重若轻的气度来看,他好像对这些庶务并不生疏,这真是令人费解,不是说他此乃初次外放,以前一直在翰林院待着
短暂的沉寂过后,薛淮盯着堂下的王栋,沉声道:“王栋,本官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此案实情究竟为何你现在如实交待,本官算你戴罪立功,若是继续遮掩欺瞒,休怪本官辣手无情!”
局势骤然变化,王栋不明白薛淮态度转变的缘故,他讨好地赔笑道:“大人,草民一直说的都是实话,绝对不敢欺瞒。”
“好一个实话。”
薛淮冷冷道:“你说不忍黄大等人食不果腹,大发善心买下他们各家被洪水淹过的下等田,本官姑且相信你这是发自真心。然而你买下这六十亩水田之后,居然大费周章将其改成桑田,你是不是以为本官五谷不分孔典吏!”
“卑职在!”
“现在你就告诉所有人,所谓的下等田能不能改成桑田!”
孔礼双眼一亮,毫不犹豫地说道:“回厅尊,桑树耐旱忌涝,但是对田地肥瘠程度要求较高。依本案实际情况来看,这六十亩本就是水田,又受洪水侵袭,改为桑田需要开挖沟渠排涝,否则桑树根系容易腐烂。若是上等田倒也罢了,可若是下等田,最终桑叶的预期产量不足上等田的四成,这显然是一桩得不偿失的赔本买卖。”
听闻此言,王栋面色一白,心中的惊慌再也无法压制。
薛淮寒声道:“你都听到了所谓下等田,所谓善心,不过是你欺凌百姓扯出来的弥天大谎!现在你来告诉本官,这六十亩水田究竟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