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自信能够拉拢薛淮,但他先前所言其实是九真一假,最核心的谎言在于他是太子的人,说到底也只是利用薛淮来对付孙炎罢了。
他可以许下无数口头承诺,反正这里只有两人,事后当然可以板着脸否认。
要他将底牌暴露给薛淮,这无疑要承担一定的风险。
薛淮察言观色,轻叹道:“少宗伯不必为难,我不过随口一说,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查明此事。”
“咳咳。”
岳仲明连忙摆手道:“景澈莫要误解,我只是在整理名单。你我已经同舟共济,我怎会对你有所保留”
薛淮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些,微笑道:“多谢少宗伯的信任。”
岳仲明拿得起放得下,他知道如果自己继续藏着掖着,面前这位以聪慧著称的年轻翰林肯定会改变主意,于是低声说出十几个名字,这里面既有柳彧这样的内帘考官,也有负责巡察的外帘官吏,还有几名不起眼却能游走各处的杂役。
“如此甚好。”
薛淮貌若真诚地赞道:“有这些人手相助,再加上那边如今想要拉拢我,对我不会太戒备,想来我可以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景澈亲自出马,自然无往不利。”
岳仲明颇为难得地吹捧一句,这与他不怒自威的形象组合起来,颇有一种滑稽的荒唐。
两人又密议片刻,薛淮遂起身告辞。
岳仲明亲自相送。
回到那个小单间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屋内却有一缕烛光。
薛淮心中微动,他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并未点燃香烛。
“景澈贤弟。”
高廷弼提着食盒出现,笑道:“我方才来找你,杂役说你有事离开,我便让他帮你点燃香烛,又去食堂给你弄来一些吃食。”
“怎敢劳动匡时兄大驾”
薛淮暗道你倒是来得巧,恐怕一直在这里等着我吧
两人走进屋内,高廷弼将食盒放在书桌上,压低声音道:“是不是岳侍郎找你了”
“是。”
薛淮没有隐瞒,沉吟道:“岳侍郎得知你和柳编修发生冲突的事情,特地召我过去询问详情。匡时兄且安心,我并未偏向柳编修,而且这件事本就是你占理。”
高廷弼观察着他的表情,状若无意地问道:“那你有没有发现他那边的不妥”
“匡时兄,你当我这双眼睛能够洞悉人心”
薛淮失笑道:“岳侍郎是何等人物,他怎会在我面前露出破绽不过——”
他欲言又止,高廷弼不禁靠近一些,急切地问道:“不过什么”
“岳侍郎问了我一个问题。”
薛淮稍稍停顿,继而模仿岳仲明的语气说道:“薛侍读,阅卷收尾,可有发现‘明珠暗投’者抑或……‘鱼目混珠’者有些答卷词句华丽却显别扭,似乎存在刻意斧凿的痕迹,更像是有心为之。本官素知你刚直,此等舞弊嫌疑,关乎国体,不可不察!”
高廷弼心思转得很快,他稍稍思忖,双眼骤然发亮:“他这是在试探你!柳彧果然有鬼!”
他并未怀疑薛淮是在编造谎言,因为岳仲明是确凿无疑的宁党骨干,而薛淮和宁党的关系如同水火,几个月前他还协助沈望扳倒了薛明纶。
要知道那可是薛淮的族伯父,原本能够成为他在官场上的助力,他下手的时候依旧没有丝毫迟疑。
连薛明纶都是这等待遇,更何况是一个以往和薛淮毫无关联的岳仲明
这正是孙炎乃至欧阳晦都毫不犹豫选定薛淮做刀的根源。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薛淮点了点头,看向略显激动的高廷弼问道:“匡时兄,接下来我们该作何打算”
高廷弼道:“岳侍郎或者说宁党这次在贡院内处于劣势,他们顶多就是用关节通贿的手段,我们只需查明柳彧等人阅卷的结果,然后查找对应荐卷中的细节,一定可以坐实他们的舞弊罪名,景澈贤弟意下如何”
“我亦是此意。”
薛淮顺着对方的话锋说道:“不过为了确保没有纰漏,我想直接去誊录所查阅墨卷。”
所谓墨卷,便是考生亲手作答的试卷,而非考官们在阅卷时看到的誊卷。
“这……”
高廷弼面露为难之色。
薛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