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观澜对谭明光显得极为客气,继而略显好奇地问道:“谭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说来也巧。”
谭明光恭敬地说道:“下官因为几件小事,召沈员外入府衙详谈,随后便有广泰号管事匆忙找来,说是盐院大军包围此地仓库,要查办广泰号窝藏私盐之罪。下官担心这里面有什么误会,所以特地过来看看,还望运台见谅。”
许观澜笑道:“谭大人这是什么话,说起来还是本官逾越了,毕竟查处商贾不法事乃是府衙的职权。”
谭明光连忙道:“不逾越,一点都不逾越,下官岂敢插手盐政?”
许观澜面上在笑,心底却是疑云渐生。
他让陈伦给广泰号众人一个报信的机会,自然是希望薛淮和沈秉文同来,这样他就能利用沈家的安危现场拿捏薛淮,谁知薛淮不见踪影,来人却是谭明光这条老泥鳅。
这时他仿佛才看到被晾了一阵的沈秉文,淡淡道:“沈员外,今日之事,你得给本官和两淮盐商一个交代。”
沈秉文神色如常地说道:“运使大人,广泰号素来奉公守法,今日这些被查出来的私盐绝非草民的伙计所为。”
许观澜双眼微眯道:“你不承认?”
“草民并未做过,自然不能认。”
沈秉文一改往日的谦和,竟显出几分峥嵘:“纵是私盐,亦当有详细账目,比如这批私盐何时从何处以何价购来,卖主是何人,买主又是何人,这些痕迹总不会凭空消失。”
许观澜并不意外他的态度如此强硬,毕竟这些私盐确实和他无关,而是广泰号的内鬼、刘郑等豪族和盐运司的人手三方联手而为。
沈秉文心里对此应该很清楚,只不过他没有冒然出口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许观澜冷笑一声,缓缓道:“照你这么说,这些私盐是你家仓库里长出来的?”
“草民并无此意。”
沈秉文依旧显得极其冷静,他抬高语调说道:“运使大人,府尊大人,沈家数十年来恪守遵纪守法之道,从未以私心侵吞公利。如今沈家仓库里莫名出现大量私盐,草民为自身清白和广泰号的清誉计,恳请盐运司查封甲字仓库,羁押草民及此处相关管事伙计人等,将此事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番话一出口,周遭登时肃然一静。
沈秉文如果大费周章为自己辩解,在旁人看来只会越描越黑,然而他如此果决地将身家性命交到盐运司手里,反倒引起围观人群的深思。
以沈家如今的雄厚产业来说,真有必要为了万斤私盐冒这么大的风险?
其实仔细一算,这万斤私盐顶多获利三百两,于沈家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许观澜冷冷地看着沈秉文,袖中的右手不自觉攥紧。
他猛然之间发觉,事态的发展似乎偏离了他的预想。
薛淮没有出现,沈秉文又是一副罕见的光棍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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