缕烛光。
薛淮心中微动,他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并未点燃香烛。
“景澈贤弟。”
高廷弼提着食盒出现,笑道:“我方才来找你,杂役说你有事离开,我便让他帮你点燃香烛,又去食堂给你弄来一些吃食。”
“怎敢劳动匡时兄大驾?”
薛淮暗道你倒是来得巧,恐怕一直在这里等着我吧?
两人走进屋内,高廷弼将食盒放在书桌上,压低声音道:“是不是岳侍郎找你了?”
“是。”
薛淮没有隐瞒,沉吟道:“岳侍郎得知你和柳编修发生冲突的事情,特地召我过去询问详情。匡时兄且安心,我并未偏向柳编修,而且这件事本就是你占理。”
高廷弼观察着他的表情,状若无意地问道:“那你有没有发现他那边的不妥?”
“匡时兄,你当我这双眼睛能够洞悉人心?”
薛淮失笑道:“岳侍郎是何等人物,他怎会在我面前露出破绽?不过——”
他欲言又止,高廷弼不禁靠近一些,急切地问道:“不过什么?”
“岳侍郎问了我一个问题。”
薛淮稍稍停顿,继而模仿岳仲明的语气说道:“薛侍读,阅卷收尾,可有发现‘明珠暗投’者?抑或……‘鱼目混珠’者?有些答卷词句华丽却显别扭,似乎存在刻意斧凿的痕迹,更像是有心为之。本官素知你刚直,此等舞弊嫌疑,关乎国体,不可不察!”
高廷弼心思转得很快,他稍稍思忖,双眼骤然发亮:“他这是在试探你!柳彧果然有鬼!”
他并未怀疑薛淮是在编造谎言,因为岳仲明是确凿无疑的宁党骨干,而薛淮和宁党的关系如同水火,几个月前他还协助沈望扳倒了薛明纶。
要知道那可是薛淮的族伯父,原本能够成为他在官场上的助力,他下手的时候依旧没有丝毫迟疑。
连薛明纶都是这等待遇,更何况是一个以往和薛淮毫无关联的岳仲明?
这正是孙炎乃至欧阳晦都毫不犹豫选定薛淮做刀的根源。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薛淮点了点头,看向略显激动的高廷弼问道:“匡时兄,接下来我们该作何打算?”
高廷弼道:“岳侍郎或者说宁党这次在贡院内处于劣势,他们顶多就是用关节通贿的手段,我们只需查明柳彧等人阅卷的结果,然后查找对应荐卷中的细节,一定可以坐实他们的舞弊罪名,景澈贤弟意下如何?”
“我亦是此意。”
薛淮顺着对方的话锋说道:“不过为了确保没有纰漏,我想直接去誊录所查阅墨卷。”
所谓墨卷,便是考生亲手作答的试卷,而非考官们在阅卷时看到的誊卷。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