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把该带的都带走。
傍晚时分,老太太又来了。她站在河岸边,蓝布衫被风吹得鼓鼓的。河水已经涨到离她脚边只有半步远,水面上漂着个红棉袄,正是她昨天说的那件。
“该走了。”老太太对着河面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陈默看见她慢慢走进水里,蓝布衫在青黑色的河水中渐渐变淡,最后和那红棉袄一起,顺着水流钻进桥洞,不见了。
第二天早上,太阳照常升起。陈默推开窗户,拆迁区里空荡荡的,没有河,没有水,只有被铲车压过的泥地,裂着干硬的缝。
他下楼去看,昨天埋着银镯子的地方,长出了丛野蔷薇,花瓣上还挂着露珠,像是谁哭过留下的泪。风一吹,花瓣落了满地,混着泥土的气息,有种说不出的清香。
陈默摸了摸兜,那片碎瓷还在。他把碎瓷片埋在蔷薇丛下,转身回了筒子楼。今天他要收拾东西了,赵经理昨晚打电话说,补偿款加了三成。
搬家公司来的时候,陈默最后看了眼拆迁区。远处的槐树林还立在那儿,阳光穿过枝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是谁在地上画了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