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轻微却清晰地在狂风暴雪中响起。
冰屑不是崩飞,而是如同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瞬间“消融”
,化为极细微的粉末,随即被风卷走。
一个深达半寸、边缘光滑如琢的笔画,清晰地烙印在冰面上!
笔画转折处,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刀锋的凌厉和属于佛经的圆融!
就在这第一笔刻下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洪流,猛地从骰子与冰面接触点倒灌而回!
比这湖面的酷寒更甚十倍、百倍!
如同万千根烧红的冰针,狠狠扎入花痴开的指尖、手臂,瞬间贯穿整条臂膀,狠狠刺入他的心脏和大脑!
“唔!”
≈bp;花痴开喉头一甜,一股带着浓烈铁锈味的液体猛地涌上口腔。
他死死咬住牙关,将那股腥甜硬生生咽了回去。
但嘴角,依旧无法控制地溢出了一缕暗红的血丝。
这刻经,竟是以他自身精血心神为引,强行沟通冰魄寒力!
每一笔,都是在剜心割肉!
剧痛如同海啸,几乎要将他残存的意识彻底淹没。
风雪更大了,狂暴地抽打着他的身体,仿佛要将这渺小的存在彻底撕碎。
他跪在冰面上的双膝早已失去知觉,仿佛不是自己的。
只有握着骰子的右手,在剧烈的颤抖中,依旧死死地、精准地控制着那冰冷的棱角,沿着意念中早已锁定的轨迹移动。
第二笔,第三笔…“自在菩萨…”
沙…沙…沙…
那奇异而空寂的刻冰之声,在风雪怒号中顽强地响着。
花痴开的脸苍白得如同脚下的寒冰,嘴角的血迹已经冻结,变成一道暗紫色的冰痕。
他的眼睛却亮得骇人,空洞之下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冰冷火焰。
他不再感觉寒冷,不再感觉疼痛,所有的一切都被抽离。
他的世界,只剩下指尖那枚被意念点燃的骰子,身下这片吞噬一切的寒冰,以及脑海中那部字字如刀的《心经》。
每一笔落下,都伴随着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灵魂撕裂般的痛楚,但他刻下的度,却在以一种可怕的度提升!
骰子在他指间翻飞,棱角交替,如同穿花的蝴蝶,在坚冰上留下一个个深凿圆融、带着奇异佛韵又暗藏凌厉杀机的文字!
“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照见五蕴皆空…”
“度一切苦厄…”
冰屑纷飞,经文蔓延。
花痴开的身影在漫天风雪中凝固成一个渺小的黑点,唯有那刻冰的“沙沙”
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连贯,逐渐汇成一片低沉的、连绵不绝的嗡鸣。
这声音穿透呼啸的风雪,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冰冷、空寂、宏大,仿佛自亘古冰川深处传来的梵唱,又像是无数怨魂在寒冰地狱中齐声诵念!
风雪似乎都被这声音所慑,狂暴之势竟隐隐减弱了几分。
当最后一个字——“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的最后一笔落下时,花痴开指间那枚牛骨骰子,承受不住那极致力量的反复灌注和冰魄寒力的侵蚀,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哀鸣,“啪”
地一声,碎裂成几瓣。
棱角崩断,猩红的点数湮灭在青灰色的冰屑之中。
花痴开保持着最后刻画的姿势,僵硬地跪在冰面上,如同冰封的雕塑。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掌心残留的几块森白的骨屑。
然后,他伸出舌头,极其缓慢地,舔舐过自己早已冻裂、沾满冰屑和暗红血痂的嘴角。
舌尖尝到了冰的冷冽,血的咸腥,还有一种…力量彻底释放后的、冰冷的余烬味道。
他抬起头,望向风雪依旧肆虐的灰色天空,空洞的眼底,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某种东西——一种沉寂了十年、终于破冰而出的、冰冷而纯粹的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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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阁”
顶楼书房。
夜郎七依旧坐在那张花梨木书案后。
炉火上的紫砂壶早已凉透。
他指间捻动着那串油润的紫檀佛珠,目光却落在书案一角摊开的《断指经》上。
书页停留在某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