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震瞬间明白了过来,很多事情都是被逼得没办法,原则才一步一步被打破的。
就好比一个硬汉,说死也不会去要饭,可真到了饿得头昏眼花时,地上的馒头都会捡起来吃,然后就越来越不要脸了,朝廷也是这样子的,本质上并没什么不同,被逼到没办法的时候,一样会病急乱投医,那还顾得上礼法。
所以修路的问题也是要先干,等被逼得没办法,才能逼那些墨守成规的官员退一步,再退一步。
朝廷这也算是中了自己的回旋镖,为了方便统治,特别强调礼制的重要性,就把一些读书人洗脑成一根筋。
顺风顺水的情况下还好,遇到大事了,朝廷需要改革,这些一根筋的读书人反过来制约朝廷。
这也算是作茧自缚?
此刻,杨震感觉之前想得太过美好,如今觉得修路一事要办成,难度比预估的还大得多。
明天大朝会上提出修路提议,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之前一大部分迎合的人,都还停留在听故事的阶段。
等项目启动,开始关系到切身利益,他们才会认真,然后一些无法预见到的问题才会逐渐暴露。
就好比前世有些工程,原本计划得很完美,结果被一些钉子户搞得焦头烂额,有的甚至变成烂尾工程,这都是事先没预料到的事。
当然,在这个时代不存在钉子户的问题,因为皇权大得没边,但是会有其他问题不断冒出来。
不过杨震突然思考另一个问题,刚才一不小心提了一嘴杭州制造局的问题,叶启刚好像紧张了一下,感觉其中好像有猫腻。
决定再试探一下,“既然杭州制造局已经开了先例,修路这样的大工程,提一下这个建议应该没问题吧!”
叶启刚眼神闪烁了一下,“这事你最好不要提,因为揭了不少人的伤疤,到时候话题一偏,恐怕十个大朝会都议不清这个事,或者你当场被弹劾也是有可能的。”
这好像是句实话,也无法从中判断出他在杭州制造局里充当了什么作用。
又怕试探过了头,引起叶启刚的警觉,只好转而道:“所以依大人的意思是两头骗,对朝廷,就说世家富商巨甲愿意出银子,对于富商巨甲,就说只要给修路投了银子,就能举荐代表参与路权的运营,保证投的银子很安全?”
叶启刚发觉杨震的反应真是快,都不用自己点破,他自己就想到了,于是笑道:“这不能算是骗,这叫善意的谎言,等路修好之后,谁还会记得这些谎言?都只记得功绩了。”
杨震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事,一个混得三天饿八顿的人去银行应聘,把自己包装成某个首富的女婿,然后当上了副行长,然后又去向首富的女儿求婚,说自己是副行长,结果那首富的女儿还真答应了。
这虽然是个笑话,但是还真有不少人干过这种事,主打的就是一个信息差。
可这种事和眼下要干的事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
前者失败了,顶多被嘲笑一番,被骂是骗子,在法律上可能都构不成诈骗。
但要是在修路这样的大工程,骗了人,别管功绩怎么样,一旦让富商巨贾血本无归,会被剁成肉泥。
而杨震已经意识到叶启刚根本不打算亲自去做这事,而工部的其他官员没有这样的影响力。
所以谁去担任这任务,答案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非他杨震莫属了。
紧接着,叶启刚就笑笑地看着杨震,“本官知道你志向远大,更难得的是你最重视百姓福祉的官员,从你会试的策论,以及开了弘文馆,提出以税法治国,以及这次收购鹅毛和鸭毛事件中,都体现出这一点,所以本官觉得你适合总揽修路的一切政务。”
杨震发觉叶启刚对自己的了解虽然没有谢开明那么透彻,但也是入木三分了。
不过杨震也不觉得意外,因为自己一直就是这么想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实现心中的理想,而且是阳谋,没打算遮遮掩掩。
比如以税法治国,这就是他要实现的理念,现在只是刚刚开始,一大部分理论还在发酵之中,自己的影响力是够了,但是实力还不够,所以暂时没去推动。
其次,他明白一点,在实现税法立国之前,先要解决百姓的温饱问题,不然就是空谈,都快活不下去了,还有谁会在乎这个法